臨近門口時,大寒便迫不及待的從馬上一躍而起,穩穩的落在正辛勤勞作的大、小雪身邊。
她好奇又不滿的一邊比劃一邊問道:“這這這,什麼情況?
我那麼大一扇門兒呢?怎麼就剩一半了呢?
家裡的柴和碳都燒完了?我估麼著還不至於啊?
即便燒完了你們也不能拆門兒當柴燒啊,即便拆門也不能拆大門啊!
再堅持堅持啊,我們這不是回來了嗎?”
大、小雪看著大寒凍得通紅的青澀小臉和豆子落地般的連環問句,早已習以為常,都掩嘴微笑,看著她上躥下跳。
好不容易趕上的六女也都是不禁莞爾,唯有幾人中年紀最大的穀雨出聲笑罵道:
“你這小急性子,那一半大門不是就躺在院裡嗎?
趕緊幫大、小雪把它裝上,萬一公子著涼了,姐姐我打你們的屁股哦!”
幾人一邊嬉鬧,一邊繼續修理著大門,穀雨則款款走向了霜降,兩人相視一笑。
霜降拍了拍穀雨身上的雪花,穀雨輕輕捋了捋霜降被風吹的有些散亂的頭髮,心疼道:
“你就這麼一直站在這裡給公子擋著風?也不嫌冷!進屋裡關上門多好。”
霜降一改清冷之色,彷彿能融化冰雪般嫣然一笑道:
“站在這裡既能為公子擋住風雪,也能看著大、小雪修門,還能等著姐妹們,挺好的。”
穀雨和霜降又多聊了幾句,這才彷彿剛看到木瀟瀟一般對她恭敬行禮道:
“瀟瀟小姐,今年正月比往年冷了不少。
按照公子的吩咐,這次奴婢為您添購了新的暖手爐和新的裘皮還有絲綿袍,也買了您最愛吃的蜜餞和糕點,一會兒就送到您房裡去。”
木瀟瀟連忙還禮道:“穀雨姐姐,你比瀟瀟年長,又是山莊總管,還請不要總是對我稱您,我更加不是什麼小姐。”
穀雨聞言笑道:“二十四節氣中,即便是來墨啻山莊最早的立春姐姐,也是在您之後才來的。
老主人對我們二十四節氣丫鬟有令,山莊裡除了公子和您之外都是下人。
您不是小姐,還能是丫鬟嗎?請您千萬不要妄自菲薄,引喻失義。”
木瀟瀟想要拉近關係的再次嘗試顯然又失敗了。
許是連日風雪加上她餓了三天,又一直難以融入當下留在莊內的這些其樂融融的姐妹中去。
她回頭看了一眼也不知道醒了沒有,至少沒起的公子易雲天,居然破天荒的耍起了性子,氣呼呼的轉身跑進了內院自己的望月閣裡。
一眾丫鬟見狀不由得面面相覷,霜降更是臉色欠佳。
穀雨卻是笑容不改道:“瀟瀟小姐興許是累了、倦了。
霜降,你將公子的物品送去荒草廬,其餘人將帶回的貨物分配、儲存好。
大寒,你與瀟瀟小姐關係最好,勞煩你去將她的那份物品送去望月閣,再詢問她要用些什麼膳食。
如果她不願出來吃,就辛苦你做好了給她送去。”
大寒持續蒙圈道:“給瀟瀟送東西沒問題呀,給她做飯?誰?我?我怎麼不知道我會做飯?
我現在凍的吃飯都不…不…不利索,我做什麼飯?
姐姐,你打我屁股可以,這麼打臉可不行啊!”
穀雨聽她叨叨了半天,笑罵道:“我不管,總之你肯定是有辦法讓瀟瀟小姐吃飯的。”
隨後指了指還躺著的易雲天,低聲道:“不然公子心疼了,又要怪姐姐的。”
大寒一邊收拾著給木瀟瀟準備的東西,一邊嘟囔著:“好好好,我去就我去,我現在就去。
和她關係好的立春姐姐和立夏、小滿都不在,整個山莊裡就這麼一個比我還小的,你們不疼她,我疼她!”
“大寒,謹言慎行啊!”
此言傳來,在場的所有的丫鬟都立馬放下了手頭的事情聚集在了一起。
她們向著不知何時已經醒來,有可能根本就沒睡著的易雲天齊聲行禮:“公子。”
易雲天依次打量她們一番,目光在穀雨身上停留下來,似笑非笑道:
“山莊裡因為這場大雪沉寂了好些日子,今天終於又熱鬧起來了。
要不是肚子太餓,而且瀟瀟好像生氣了,也許我也就開心起來了呢。”
穀雨聞言神色鉅變,剛要跪下解釋,又想起了公子不跪人也不讓人跪的規矩。
剛剛略微打彎的膝蓋又悄然挺直了,急忙解釋道:“公子,穀雨並非。。。”
易雲天果斷打斷道:“好了,穀雨姐姐,老頭子總讓你們牢記二十四節氣是丫鬟、是下人。
我向來喊你們姐姐妹妹,你們卻從不敢應,但我真的從未把你們當成丫鬟下人看待。”
“哎,算了,老頭子拳頭硬、脾氣大,而我好說話,你們聽他的我也理解。
我也知道你們中有些人不喜歡瀟瀟,有人甚至不願她留在山莊裡。
但是她和我都是逼不得已才留在這裡的。
我不求你們對她像對我一樣親近,但是今天這樣的事情,下不為例。”
在場丫鬟齊聲稱“是!”
易雲天輕輕給了大寒一個眼神:快去望月閣看看她怎麼樣了。
接收指令完全失敗的大寒持續蒙圈:公子這是什麼意思?剛才說了半天我啥也沒聽懂,說完了他還衝著我挑眉毛。
哎呀!他難道真的是著涼…哦不,是中風了?
易雲天一臉無語,只能開口道:“大寒,你快去望月閣給瀟瀟送東西。
先讓她吃些點心,一刻中後,我們去荒草廬院裡涮火鍋、吃烤肉!”
言罷灑然起身,懶散和無神一掃而盡道:“今日是元宵佳節嘛,大家慶祝起來!
大、小雪,你們去喊大、小暑殺羊切肉。
冬至,你去看看誰還在莊裡,都喊來一起。
對了!驚蟄姐姐閉關中,暫時不可打擾,好了,快行動起來吧!姐妹們!”
眾女剛要各就各位,突然聽到一聲驚雷般的巨響。
循聲望去,卻是剛剛修好的墨啻山莊大門又飛了出去。
這次壞的還很徹底,不再是兩半,而是碎的到處都是。
幾十匹戰馬踏著一地的碎門木屑魚貫而入。
為首之人身著黑色重甲,肩上扛著一把巨刀,狠辣的眼神下鼻子重重一哼,猥瑣的嘴角浮著讓人極度不爽的笑容。
呃,如果不那麼滲人的話,可以稱之為笑容。
與來人對視的易雲天神色逐漸轉冷。
穀雨今天第二次收起了笑容。
霜降身上的寒意讓風雪都退避。
不再蒙圈的大寒大聲怒吼道:“我門兒呢?我那麼大一扇門,這就給我整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