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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時間:2020年5月12日 23:47

地點:上海靜安區某高層住宅

[1]

在這靜謐的夜裡,冰箱上的小夜燈散發著柔和且帶著幾分曖昧的光芒,彷彿給周遭的一切都輕柔地勾勒出一層若有若無的脂影。那昏黃的燈光悠悠地瀰漫開來,如同一位溫柔的母親,輕輕地將蘇棠的工作室擁入懷中,整個空間都被映照得暖意融融。然而,這看似溫暖的光線,卻怎麼也無法穿透蘇棠心頭那一層厚重如冰的寒意。

蘇棠靜靜地坐在書桌前,彷彿一座被歲月遺忘的雕像。她的手邊,雜亂無章地堆滿了一摞又一摞未完成的雜誌社稿件。那些紙張像是一座無形的大山,沉甸甸地壓在她的心頭。每一頁上的每一個字,此刻在她的眼裡,都像是一個個張牙舞爪的小惡魔,書寫著無盡的疲憊。她的鼻樑上,幾條若隱若現的血絲,像是細密的紅線,那是她晝夜不息勞作留下的鮮明痕跡。就好像是生活無情地在她臉上刻下的勳章,見證著她的艱辛與付出。她面前的茶杯裡,原本熱氣騰騰的熱水,在這寂靜的時光裡,正緩緩地冷卻著。那絲絲熱氣逐漸消散,只留下一縷淡淡的苦澀,在空氣中瀰漫,也在她的心頭蔓延開來。

她微微低下頭,眼神專注得彷彿整個世界都只剩下了手頭的稿件。她的眉頭微微皺起,形成了一個淺淺的川字,那是她思考時的習慣。對於稿件中一個觀點的論證,她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她的腦海中就像是一個熱鬧的戰場,各種想法和思路在不斷地交鋒。她一會兒咬著筆頭,眼神放空,似乎在穿越時空,尋找著最恰當的論據;一會兒又快速地在稿紙上寫下幾個關鍵詞,彷彿抓住了一閃而過的靈感。而那些精彩的邊注,更是她智慧與心血的結晶。每寫下一個字,她都要在腦海中反覆推敲,斟酌著用詞是否精準,語氣是否恰當。她的手指在鍵盤上輕輕敲擊,發出有節奏的聲響,那聲音在寂靜的工作室裡迴盪,彷彿是她與文字之間一場無聲的對話。有時候,她會突然停下手中的動作,眼神緊緊地盯著屏幕,像是在審視一位久違的老友,試圖從字裡行間找出哪怕一絲一毫的瑕疵。然後,她又會微微搖頭,重新開始思考,重新組織語言,彷彿要將每在那靜謐卻又被工作填滿的房間裡,每一個字都彷彿是一顆待雕琢的璞玉,而蘇棠正以她那近乎虔誠的專注,將每一個字都打磨成最璀璨的珍珠。燈光柔和地灑在攤開的稿紙上,她的筆尖在紙張上摩挲,發出細微而有節奏的沙沙聲,像是在和文字進行一場無聲卻又熱烈的對話。每一次落筆,都飽含著她的心血與思考,她仔細斟酌著每一個詞彙的韻味,反覆推敲著每一句話的邏輯,彷彿要將自己所有的才情與智慧都傾注其中,讓這些文字在紙頁上綻放出獨一無二的光彩。

[2]

然而,就在她沉浸於文字世界的時候,一陣清脆而帶著些許委屈的哭聲,如同一把尖銳的小錘子,打破了這一室的寧靜。那是糖糖的哭聲,從隔壁的嬰兒房悠悠傳入她的耳朵。這哭聲彷彿帶著一種無形的力量,像是在抗拒她此刻喘息的節奏,讓她原本平靜的心瞬間揪了起來。蘇棠只覺得手肘一陣痠痛,她下意識地撐著額頭,那痠痛感彷彿順著手臂蔓延到了全身。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焦急與心疼,連忙放下手中的筆,起身快步走進房間去安撫糖糖。

[3]

走進嬰兒房,溫暖而柔和的燈光下,糖糖正揮舞著小胳膊,小臉漲得通紅,哭得聲嘶力竭。蘇棠心疼極了,她趕忙走到嬰兒床邊,輕輕抱起糖糖,將她緊緊地貼在自己的胸口。她輕聲哼唱著搖籃曲,用手輕輕地拍打著糖糖的後背,溫柔地哄著她。那熟悉的懷抱和輕柔的安撫彷彿有一種神奇的魔力,漸漸地,糖糖的哭聲小了下來,她的小眼睛慢慢閉上,呼吸也變得均勻而平穩。蘇棠看著懷裡熟睡的寶寶,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輕輕地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吻,這才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回嬰兒床。

[4]

好不容易哄睡了寶寶,蘇棠又回到了那堆滿稿紙的書桌前。她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重新沉浸到那未完成的審稿工作中。她重新拿起筆,目光再次聚焦在那些文字上,可思緒卻有些飄忽。剛剛糖糖的哭聲似乎還在她的耳邊迴盪,那一聲聲啼哭彷彿是寶寶對她陪伴的渴望。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手中的工作,那些等待著她審閱的文字,就像一群嗷嗷待哺的孩子,需要她的精心呵護與指導。

[5]

陳澤華之前因為忙碌的工作聲稱會加班,遲遲沒有歸家。那一天,他打電話告訴蘇棠自己要加班時,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卻又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蘇棠當時只是輕輕應了一聲,並沒有多想,只當他是工作太忙。她明明記得那是一個加班的理由,可此刻,在這寂靜的夜裡,她的心中卻充滿了懷疑。

房間裡安靜得只能聽到時鐘滴答滴答的聲響,蘇棠的目光時不時地看向牆上的掛鐘,指針已經走過了深夜。她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陳澤華的身影,想象著他此刻究竟在哪裡。或許,所謂的加班真正的意義,並非只在辦公室的角落裡打發時間,而是轉移了視線,給了不為人知的空間。她的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不安,那些曾經被她忽略的細節,此刻如同潮水一般湧上心頭。他最近總是很晚回家,每次回來都是一臉疲憊,對她和糖糖也越來越少了關心。難道,他真的有什麼事情瞞著自己嗎?

蘇棠越想越覺得心慌,她站起身來,在房間裡來回踱步。她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告訴自己也許是自己想多了,陳澤華可能真的只是工作太忙。但那種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很難再被輕易拔除。她走到窗邊,拉開窗簾,望著窗外漆黑的街道,路燈散發著昏黃的光,偶爾有一輛汽車呼嘯而過。這個城市的夜晚,隱藏著太多不為人知的秘密,而她不知道,陳澤華是否也在這秘密之中。

[6]

手機震動,蘇棠連手都沒抬,就看到陳澤華的名字出現在屏幕上。她再三猶豫,最終還是接通了。剛接通,電話裡便傳來陳澤華的聲音:“棠棠,我可能今晚要加班到很晚,實在來不及回家了。”電話那頭雖然顯得疲憊,但語氣卻異常堅定。她強忍著心中的疑慮,回答道:“好的,那你一定要注意身體,早點回來。”

“好的,我知道,照顧好自己,”陳澤華半真半假地安慰著她,“別擔心我,你工作辛苦了,多留意自我調養,寶貝兒也一樣需要你。”

掛斷電話時,蘇棠的心底湧出了更多複雜的感受。她小心翼翼地抱住糖糖,儘可能平復自己內心的混亂,儘管她知道,這只是推遲了面對現實的時刻。如此的疲憊和壓力,就像是籠罩在她頭上的沉重陰影,不期而至,無法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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