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她該生氣的。
但她的心跳正在‘咚咚咚’劇烈響動，是興奮。
謹小慎微生活了十幾年，第一次，她有點嚮往自由。
可是，她忘了，她被折斷了羽翼，長線牽制著，自由是痴想。
年少無畏，為之瘋狂。
可是如今長大了，不會再與他牽扯更多。
更何況是生個孩子。
水龍頭有水珠滴落，發出滴答聲響。
沈宴秋雙手握緊，指尖發白。
她慢慢垂下頭，幾秒後，輕聲，“別跟我開這種玩笑。”
當晚，周佑川還是沒在周家住下。
沈宴秋躺回兩米的大床，翻來覆去睡不著。
接連失眠，週五起床，她用遮瑕好好遮蓋住黑眼圈才出門。
在茶水間碰到肖韻，看她臉色疲憊，叮囑下午去慕斯要精神點，別給人形象不好。
沈宴秋腦袋混沌，這才想起來下午要去慕斯開會。
她點頭應聲，說好。
於是早上連喝了兩杯咖啡提神，可出門時依舊腦袋昏沉，說不清的難受。
她靠著椅背，閉目養神，聽同事在聊天。
陳欣，“老大，慕斯的主事人是誰啊？上次吃飯，感覺許總和你聊得多。”
旁邊男同事陳梓豪插話，“這不明顯嗎，那位周總吭一聲，許總都要問他怎麼了，你說誰主事？”
“哈哈，我就知道。”
“你又在花痴什麼？”
陳欣還想繼續說，肖韻打斷。
她在看腿上的平板，沒抬頭，“工作中別夾帶私人情緒。”
她轉身看過來一眼，“特別是你。”
陳欣臉湧起熱意，點頭說是。
後半程車內安靜，沈宴秋難受得出了冷汗，攏緊衣服，把自己裹得嚴實。
車子駛入科技園，在戶外停車場停下。
慕斯的人早就等著了，是周佑川的秘書褚旭，上次開會和吃飯的時候都在。
“各位這邊請。”寒暄過後，褚旭帶領幾人去坐電梯。
慕斯是科技公司，裝潢明亮大氣，牆面泛著銀光，科技感十足。
電梯門打開，正對著一面牆幕，是電子屏，反射藍光，像是有代碼在跳動。
大廳走廊都擺著一些實驗機器人，種類多樣。
褚旭把人帶到會議室，“各位先坐，稍等一下。”
沈宴秋打開筆記本，準備會議資料。
很快，許宥澤帶著法務部負責人出現，解釋周佑川忙得走不開，不參加這次會議。
肖韻笑著說客套話，很快會議開始，步入今日正題。
會議結束時已經五六點，許宥澤將他們送到電梯口，試圖挽留，“肖律不急著回去的話，晚上一起吃個飯再走？”
“我還得回律所處理文件呢，下次我請你。”肖韻委婉拒絕。
“我麻煩你做事，自然是我請你。”
幾句客套中，電梯來了。
肖韻笑著告別進了電梯，一行人跟著進去。
電梯門關閉，沈宴秋看到肖韻笑容消失，身體也放鬆了下來。
陳欣忍不住說話，“許總對老大很好誒。”
陳梓豪瞥她一眼，“哪裡好？”
“他要請老大吃飯啊。”
“真想請哪會送到電梯口才說。”
陳欣不以為然，“可是明明是他找我們合作，給我們送業務，還反過來說是麻煩我們。”
肖韻輕搖頭，從鼻腔溢出嗤笑，並未回答。
等走出電梯，四下無人，她才說，“人情債，最難還。”
拿文件拍了下陳欣，“人情世故這方面，你多跟宴秋學學。”
陳欣雲裡霧裡，挽住沈宴秋的手臂，一臉求指教。
沈宴秋不知從何說起，總結，“都是客套。”
想了下，“你代入一下過年走親戚，大概就懂了。”
陳欣茅塞頓開，猛地點頭。
走到門口，天空陰沉一片，飄起了綿綿細雨。
“我去跟前臺借傘。”沈宴秋折返回去。
前臺登記後，拿了兩把傘遞給她，沈宴秋微笑道謝，轉過身，看到了抹熟悉的身影。
周佑川從電梯走出來，西褲燙平沒有一絲褶皺，大長腿走路生風。
褚旭跟在後面，正在彙報工作情況。
“周佑川！”一道驕橫的女聲傳過來。
沈宴秋看過去，段薇燙著波浪卷，一雙長筒靴，某奢侈牌的水桶包跨在肩上。
她從後面追著周佑川，“你來公司怎麼沒跟我說啊……”
怕迎面撞上，沈宴秋沒有多停留，收回視線離開。
於是在周佑川看過來時，兩人視線錯過。
外面下了雨，她手裡拿著兩把黑色傘，一套比較正式的西裝套裝。
她腳步很快，一眨眼消失在視野。
“佑川哥……”後面的人不依不饒。
周佑川腳步停頓，回過身淡淡瞥她，冷聲，“我沒有義務向你彙報吧，段小姐。”
段薇嘟起嘴，“幹嘛這麼兇嘛。”
她討好的笑，“我們好久沒見了，我想跟你敘敘舊嘛。”
周佑川眸色很冷，“有話直說。”
“你別冷著臉嘛，好歹我們一起長大，青梅竹馬，情同兄妹的……”
他沒耐心，直接轉身走。
“誒誒誒，我不說了。”段薇及時拉住他，“我就是想問問，你國外的項目怎麼樣了？”
她眨眨眼，踮起腳，“……研究院的人也回國了嗎？”
周佑川垂眼，看得她莫名發虛。
他淡聲，“你想打探誰的消息，自己去問。”
說完毫不猶豫轉身，“褚旭，送客。”
–
淅淅瀝瀝的小雨，隨風飄進傘裡，沈宴秋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出外勤辦完事可以提前下班，幾個同事和肖韻打了招呼便離開了。
沈宴秋跟肖韻的車回公司取一份重要合同。
車上收到徐萱妮發來的信息，【上週說好了今晚一起吃飯，大忙人別忘了哦】
她點開聊天框，愣了一下。
她還真忘了，好在今晚不加班。
打字回覆，【好，待會見】
沈宴秋從小輔導課排滿，沒有時間社交娛樂，除了徐少欽，徐萱妮是她交到的第二個知心好友。
兩人是大學室友，畢業後還一直保持聯繫。
回律所拿到文件，她驅車前往兩人約定的餐廳。
地址是徐萱妮選的，一家韓式烤肉店。
路過看到滋滋冒油的烤肉，沈宴秋一點食慾都沒有，事實上她今天一整天都沒什麼胃口。
徐萱妮已經先到了，坐在靠窗的位置朝她揮手，“宴秋！”
她穿著一條黑色連衣裙，套著牛仔外套，一頭樹莓紅波浪卷，大膽靚麗，格外惹眼。
她大學時就愛玩音樂，畢業後自己開了一家酒吧，偶爾自己上場打打鼓唱唱歌，日子過得很瀟灑。
沈宴秋和她風格迥異，甚至是天差地別，但卻意外相處得很好。
或許是靈魂契合，同樣嚮往自由。
她剛坐下，徐萱妮迫不及待舉杯，“嗚呼~慶祝我家秋秋恢復自由身~今晚到我酒吧點幾個男模慶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