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綰撐著頭,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屋外漸漸沒了聲響,寢宮的門被推開,風蓮帶著一身血腥氣走了進來。
看見她睡得正睡,欲轉身離開。
“審的如何?”
床上的姜綰不知何時睜開眼,淡淡望著她。
風蓮頓住腳,回身坐到床邊的凳子上。
“東西倒是吐的不少,不知道真假與否。”
“無妨,背後的人攏共就這麼幾個,總會輪到她們頭上,時間早晚而已。”
“有道理,”風蓮點頭,指了指門外,“那兩具屍體丟哪裡?”
姜綰從床上起身,赤腳踩在冰冷的地面,虛掩的房門被打開,濃郁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院中並排放著兩具身形扭曲,看不出形狀的’人’。
秋月臉有點白,還算鎮定。
其餘三位宮女跪在一旁,渾身止不住發抖。
新來的總領太監扶著樹,吐的昏天黑地。
姜綰一身紅衣,腳踩鮮血,宛如追魂索命的女鬼。
“本宮眼裡揉不得沙子,不管你們從前的主子是誰,進了鳳儀宮的門,背叛本宮,這就是你們的下場。”
“奴婢誓死效忠娘娘!”
“奴才誓死效忠娘娘!”
姜綰抬頭望月,心口微微泛著疼,“既然是貴妃娘娘娘娘宮裡的人,去,把人送回去!”
三位宮女中膽子稍大一點的宮女,哆嗦著身子,恭敬的朝著姜綰磕頭。
“奴婢馬上就去。”
姜綰轉身,路過她身邊的時候,隨口一問,“叫什麼?”
紫玉忙匍匐在地,卑微到了塵埃,“奴婢紫玉,參見娘娘。”
“紫玉……”姜綰輕聲呢喃,繼續往寢宮走去,她的聲音遠遠傳來,“名字不錯,以後和秋月一起,近身伺候。”
紫玉面上一喜,激動的握緊雙手,“奴婢多謝皇后娘娘。”
忍著心底的胃裡劇烈的不適,咬緊牙關,背起地上面目全非的屍體,步履蹣跚往外走,地上留下一條蜿蜒的血線。
總管太監高澤一看,擦去嘴角膽汁,抓起地上的男屍,跟在紫玉後邊出了鳳儀宮的大門。
身後不遠處,姜綰依在窗邊,手裡拿著酒壺,冷眼看著這一切。
風蓮端著熱水進來,帶著沐浴後的霧氣,強硬扯過姜綰的手臂,把她按在榻上坐著。
“夜深露重,不穿鞋容易得風寒。”
蹲下身,溫柔的抬起姜綰的腳放進盆中,洗去上面的血汙。
一口氣喝盡壺中的酒,姜綰抬手覆在眼上,“風蓮,我很想她。”
風蓮擦腳的手停住,她和姜寧認識十年,在她眼中,姜寧就是一個冷漠的瘋子。
身上受再多的傷,一聲不吭。
唯獨提起姜綰的時候,她的眉眼溫柔,眼底帶著璀璨的光。
接到姜楠信的那天,她的眼底一片黑暗,再無半分光亮。
語氣是從未有過的溫柔,“她很愛你,我相信,她一直陪著你,從未離開。”
“可我再也聽不見她喚’寧兒’,風蓮,那些人都該死,皇家,林家,徐家……一個都別想逃。”
滔天的殺意似洪水般將姜綰淹沒,她的眼底變得腥紅一片,猛的坐了起來,“蘇貴妃的事情查的怎麼樣?”
“還在查,不過有件事你應該有興趣。”
“說來聽聽。”
“蘇禾進宮前有個青梅竹馬的戀人,兩人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進宮的聖旨送到蘇府的時候,蘇禾還曾和那人深夜私奔。”
姜綰摩挲著腰間白色暖玉,手心一片溫熱,聲音冰冷刺骨,“下藥這種低級的手段,也只有宮裡這些女人才會樂此不疲的用,蘇貴妃的愛而不得,那可是比藥更讓人沉淪。”
“自然,那可是蘇貴妃的白月光,威力可想而知。”
隔了快二十年的時光,當初的花季少女成了高高在上的貴妃。
再見到當初心心念唸的人,會碰撞出什麼樣的火花,姜綰很期待。
“傳信給姜楠,讓他儘快將人找到送進宮。”
風蓮挑眉,不確定的問了一句,“進宮?是我想的那樣嗎?”
“是,也不是!”
說話說一半,風蓮氣惱,拳頭朝著姜綰揮了過去。
凌厲的拳風眨眼而至,姜綰閃電般出手,緊緊扣住風蓮的手,冰冷吐出幾個字,“假太監,真情郎!”
風蓮暗自用勁,被扣住的手紋絲不動。
頓時如洩了氣的皮球,悻悻收回手,用力甩了甩髮麻的手臂,“行,我馬上就去傳信。”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秋月壓低的聲音,“娘娘,太后身邊的周姑姑來了。”
風蓮看了姜綰一眼,退到她身邊,“讓她進來。”
門打開,周姑姑一瘸一拐走到姜綰身邊,衣服整潔,臉上的淤青還未消散。
撲通!
周姑姑跪在姜綰腳邊,卑微的像條狗,半點也看不見昨日在姜府門口的盛氣凌人。
“奴婢參見皇后娘娘,娘娘萬安。”
“起來吧,深夜前來,有事?”
周姑姑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雙手舉過頭頂,“蘇貴妃寫給太后的信,奴婢攔下了,特意前來交給娘娘。”
風蓮上前接過,仔細檢查一番,確認無事後遞給姜綰。
姜綰微眯著眼,擺了擺手,“看了給我說一聲就行。”
風蓮飛快抽出裡面薄薄的信紙,一目十行的看完,眼神玩味,再次遞給姜綰,“娘娘還是親自看看為好。”
姜綰偏頭,眉頭皺起,風蓮衝她挑眉,揚了揚手裡的信紙。
不情不願的接過,一字不落的看完,心中隱隱有個猜測呼之欲出,面上毫無反應。
“蘇貴妃手裡有太后娘娘的把柄,周姑姑可知道是什麼?”
周姑姑頭搖的像撥浪鼓,連連否認,“奴婢不知,更不知道蘇貴妃手裡有太后娘娘的把柄。”
“哦~倒是本宮誤會你了,今天的事情你做的很好。”
誇獎的話配合著姜綰清冷的嗓音,周姑姑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不等她開口,風蓮過去遞給她一支金簪,“娘娘賞你的,記住,娘娘不喜歡背主的狗。”
周姑姑看的眼睛都直了,她在太后身邊多年,見過不少好東西,這金簪好不好,她一眼就能分辨。
金簪揣進懷裡,臉上的褶子舒展開來,“能替娘娘辦事,是奴婢的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