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顧臨蹙眉,眼底卻閃過一絲算計,隨即吐出口茶葉碎末,呵斥道:“這家裡什麼時候還輪到你做主了?”
柳嵐昭默不作聲地抿了口茶水,遮住了微微勾起的唇角,家裡最好的茶就是不一樣,不像他們的碎茶那般難以下嚥。
她可不覺得顧臨會為自己說話,八成是沒憋好屁。
果然。
“但話又說回來,嵐昭,你一人照顧家屬實辛苦,當年我父親在時,家中也是母親與姨娘一併操持。”
顧臨這人向來如此,想要什麼偏不自己去說,非要旁人猜出後主動提起,再三推脫後才收入囊中。
一番折騰下來,倒像是落得了好處,還白得了一個人情般。
柳嵐昭從前未覺得顧臨如此有何不妥,放在自己身上,方才知曉其中惡心之處。
“夫君是覺得我一個人管家力不從心,所以想讓宋妹妹幫我?”
柳嵐昭主動開口,點破了顧臨心中那點隱秘的小九九。
不等顧臨高興,柳嵐昭便又一盆冷水潑了下來:“可是宋妹妹的出身……平日裡只怕沒碰過管家的事情,不如多學一些時日,我再將管家的事情慢慢交給她如何?”
借力打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顧臨頓時偃旗息鼓,眉頭緊蹙。
一旁的宋憐哪裡肯錯過這樣好的機會,忙朝顧阮暗中使了個眼色。
顧阮領悟,吵吵鬧鬧地又嚷著開口:“這種事情又不是嘴上說說,若是不常上手練練,豈不是成了大哥口中的那什麼……”
“紙上談兵。”
顧臨身體不自覺前傾緊跟了一句,心中感慨自家妹妹總算聰明一次,借坡下驢地又開了口:“大家既都這麼覺得,嵐昭,你瞧。”
瞧什麼瞧?
柳嵐昭接著廣袖遮掩猛掐自己大腿,才勉強沒笑出聲音。
當真以為管家是什麼好差事?
“婆母也是這般認為的嗎?”柳嵐昭淚眼婆娑地望向大夫人,“應當將管家之事交由宋妹妹?”
先前被柳嵐昭頂撞得不輕,如今見柳嵐昭這幅委屈模樣,大夫人的尾巴險些都要翹到天上去。
她想著殺一殺柳嵐昭的氣焰,便點頭應道:“有個人幫你,我也放心。”
“既然如此。”柳嵐昭搖搖欲墜地站起身,一副失望模樣:“衣食住行,吃喝拉撒,全然離不開銀子,管家先管財,宋妹妹便從管賬之事做起吧,我這就回去給你拿庫房的鑰匙。”
說罷,柳嵐昭轉身便走。
看著柳嵐昭傷感的背影,宋憐努力壓抑著心底的狂喜。
竟然這般輕易就拿到顧府的掌家之權了?還以為要頗費一番功夫呢!
哼,國公府之女,原來也不過如此。
“顧郎,”宋憐便宜佔盡,捂住心口悠悠出聲:“何必要我管家,姐姐定然是被傷到心了。”
顧臨心都酥了,一個正眼都未落在柳嵐昭身上,冷哼道:“由著她去,你既然嫁我,正房夫人該有的,便一樣不會少你。”
半柱香後,巧兒便抱著庫房的鑰匙匆匆而來。
他們全然不知,顧臨口中所謂躲著偷偷哭的柳嵐昭,正在大快朵頤地啃著一個醬肘子,絲毫不顧及平日裡當家主母的穩重形象。
巧兒回來時,柳嵐昭正好吞下最後一口,她抹了抹唇邊的油花,咧開嘴笑了起來:“事情都辦妥了?”
“妥了,瞧瞧他們高興的模樣,還在編排小姐您呢。”
“由他們笑去,今日笑得高興了,明日才能將臉拉得更長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