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咣噹一聲甩的震天響，宋憐霎時變了臉色，方才面上的示弱和屈辱褪了個乾淨，只剩下陰冷的恨意。
身旁春雪也是個沒眼力見的，嘀嘀咕咕地念叨：“二奶奶，該準備午膳了。”
“用得著你來提醒我？！”
沒外人在，宋憐自不必繼續偽裝，更何況剛吃了閉門羹正在氣頭上。
她抬手一巴掌又落在雪香另一邊臉上，耳尖翕動敏銳地聽到下人通傳的聲音。
眼珠子滴溜地轉了一圈，她心裡來了主意。
既然柳嵐昭都說了要自己去告狀，那自己就去。
到時候顧臨怪罪下來，又不是自己大難臨頭。
“顧郎！”
宋憐步步生蓮，扭捏地跑到顧臨面前，鑽進了他懷中，怯生生地掉眼淚。
顧臨今日在朝中莫名其妙被參了一本，還不知背後始作俑者究竟為誰。
如今身上一堆破事沒處理乾淨，回家只想在溫香軟玉懷中聽上幾句體己話。
可如今宋憐一哭，讓他更是心煩意亂了。
他拉著宋憐胳膊將她撥開，耐著性子道：“又怎麼了？”
“顧郎還是莫讓我繼續管家了，管家說姐姐一氣之下將庫房中的銀兩全收去了，姐姐遷怒我事小，可顧家上下這麼多人若受我牽連，我哪還有臉待下去。”
“不可能。”顧臨眉頭緊鎖，不耐煩道：“你知她的出身，豪門貴女，與你小門小戶的可不一樣，她自小在金銀裡面打滾，偷那點銀子做什麼？”
宋憐只覺得被狠狠衝著胸口捅了一刀，豆蔻的指甲死死嵌入掌心才忍下那股羞惱，咬著唇道：“那先前她又為何不肯讓我管家呢，突然同意，定然……”
“先前是她不肯接受我另娶你，心中不快，如今已經想通了。”
顧臨深以為然地拍了拍宋憐後背，感慨道：“當初便覺得她有主母風範方才娶了她，你也用不著小肚雞腸地鑽牛角尖。”
“可是……”
“就這樣，若是還有其他的事情，你便與母親商量著，柳嵐昭定不會故意為難你。”
不等宋憐再開口，顧臨匆匆離去，只留下了宋憐一個人在原地怔怔地站著，手中還攥著個獨獨剩下二十兩銀子的錢袋。
宋憐盯著顧臨的背影，眸中閃過一瞬冷光。
……
一連三日，家中日日素齋，怨聲載道。
宋憐拿不出銀子改善伙食，只好藉口順應天意厚著臉皮多留了白塔寺的師父幾日。
柳嵐昭也日日都去吃飯，不遲到不早退不提意見，還會幫忙安撫情緒。
只是一等回了院子，她便讓伙伕替自己開小灶。
畢竟，委屈了誰都不打緊，若是委屈了自己的肚子，可是頂頂大事。
小院中，柳嵐昭悠哉地歪斜在躺椅上，手邊放著新供的龍井和精緻茶點，盤算著從顧家庫房搬回的那些金銀。
算下來嫁妝已拿回了一多半，只剩下一些鋪子還被捏在顧家人手中。
該找個法子將它們統統拿回來才行。
“小姐，今日雪香去街上買了半隻雞，白塔寺的師父瞧見，氣得離開了府上。”
巧兒樂呵呵開口：“眼下府上最後一個廚子在咱們院，她們今夜都得喝西北風了！”
上天垂憐，瞌睡了有人送枕頭。
柳嵐昭的指尖輕輕敲打著美人榻的扶手，尾調挑高，愉悅道：“去告訴老夫人一聲，今日我身體不適，便不去一同用膳了。”
她與巧兒都未發現，院中在她們說話過後，有陣輕輕的窸窣之聲，不過轉瞬又無影無蹤，彷彿只是風吹過一般。
轉眼便到了傍晚時分，柳嵐昭的小院裡生出了裊裊炊煙，燒肉的香氣隔著老遠便能聞到，自然也包括了正看著一桌飯菜發愁的顧家幾口人。
柳嵐昭光是想想那些人的表情，便止不住發笑。
她招呼院裡面的人都來吃飯，轉身回屋之時，還未坐下，便被人捂住嘴按在了門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