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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3章

姚娘是七日前自縊的,在樹上掛了三天才被一個偶然闖入的跛腳乞丐發現。乞丐是追著狗來的,狗搶走了他在五福齋後門餿水桶裡撿到的半個雞腿。

“聽聞那五福齋的掌櫃極其摳搜,莫說半個雞腿,就是連塊兒雞皮都不捨得扔在餿水桶裡。”

“公子所言不錯,那半個雞腿是有人故意扔在那兒的,目的便是引乞丐入張家老宅。”慕笙扶著那株石榴樹,“公子有意探查,不妨命人尋尋那條狗。”

野狗搶食,家狗引路,除了狗主人,哪個分得清這是家狗還是野狗?就算有人認出來了,也不會將姚孃的死與一隻搶食的狗聯想到一處。

用劍指著慕笙,問道:“狗的事情,姑娘是如何知曉的?”

“不過是簡單的推演罷了!”慕笙低頭,並未在意那柄指著自己的劍:“姚娘被乞丐發現這事兒是張成自個兒與奴家說的,想來也是官府探查的結果。初始並未覺得此事有異,直到來的路上經過五福齋。”

“五福齋的掌櫃是棄兒出身,因著一張臉被老掌櫃的女兒看中招為贅婿。為人摳搜到令人髮指的地步,此事安平縣人皆知。五福齋的後門確有餿水桶,然桶裡的東西不會過夜。掌櫃的會在打烊前讓夥計將其拎到附近的菜園裡充作肥料。怕夥計陰奉陽違,掌櫃日日盯著,十幾年來從未懈怠。”

“乞丐是寅時初刻撿到的雞腿,還未入口,就被不知從哪裡竄出來的狗搶走了。”慕笙做了個俏皮的表情:“寅時初刻,五福齋尚未開門,這半個雞腿是從哪裡來的?”

沈渡盯著慕笙,未曾錯過她臉上的表情。

明明是個相貌極其普通的女子,卻生了雙十分靈動的眼睛。

“許是哪個賭鬼,醉鬼扔下的。”

這是沈渡問話時,典史黃柏回答他的。此時此刻,他想知道安居堂的這個女掌櫃會如何接話。

“賭坊不提供吃食!寅時初刻,食肆尚未開門,就算酒鬼想買,也無處買的。”慕笙推開劍,走到沈渡跟前,踮著腳尖兒與他對話:“城中有打更的,那夜之事,公子不防尋人問問。”

四目相對,看見了一抹笑意。

沈渡收劍:“就算問出了什麼,也不能證明這丟雞腿的,養狗的與姚孃的死有關。”

“公子說的是,奴家也是因為這個來的張家老宅。”慕笙落下腳尖兒:“姚娘被掛了三日,面目全非,死狀可怖,嚇得乞丐連聲大叫,驚動了街坊四鄰。張成比府衙裡的捕快晚了半刻鐘,他的表妹白英是與他一起來的。張成衣衫不整,他的那個表妹居然梳了全妝。”

“白英是張成的表妹,不是姚孃的。”

言外之意,就算白英梳了全妝,也只是個人喜好與教養問題,不能說明她與姚孃的死有關。

公堂上只能作為疑點,不能作為證據。

把繩子遞到沈渡跟前,慕笙輕語道:“奴家見過姚娘,她的身高要比奴家略矮一些。奴家上吊,尚需墊些東西。姚娘死時,腳下空無一物,她是如何把自己吊在樹上的?”

“想來姑娘已有答案!”

“只是有一點小小的發現。”慕笙比劃著:“能否借公子的燈籠一用。”

提燈細看,是半個印在樹幹上的足印。

“安平縣近半個月內只下過一場雨,就在姚娘遇害的前一日。樹下的土本就難幹,況且這裡長滿了雜草。土溼成泥,沾在了兇手的鞋子上。”

將手裡的燈籠提高了些,示意沈渡看向掛著繩子的那根樹幹。

“活人自縊,死前必會因為窒息而掙扎。掙扎時帶動繩子,繩子摩擦樹幹留下痕跡。反之,則會停留在同一個位置。”

燈籠隨風而動,燭光飄飄忽忽,映著樹幹上那道痕跡。

“兇手先將繩子綁在樹上,再把姚孃的屍體掛上去,偽造成自縊身亡的假象。”慕笙提著燈籠站在樹下:“兇手是第一次殺人,事發突然,未做準備,故留下這些疏漏。”

“你想為姚娘伸冤?”沈渡上前一步:“聽聞明日午時,姚娘便要入土為安了。”

“奴家既非張家族人,又非姚娘至親,怎會為她伸冤?”慕笙握著燈籠後退,隱入樹枝間:“虧得奴家聰明,未曾聽張成的連夜去府衙定契。天亮之後,奴家去尋張成,將這宅子退給他便是。至於姚孃的冤情,查與不查,審與不審全在公子。”

沈渡掐住慕笙的脖子,燈籠落地,“你知我是官府的?”

不喜歡被人審視,慕笙踮起腳尖與他平視:“知道了很奇怪嗎?”

燭火“呲”地一聲滅了。

陰風陣陣,幽幽哭聲似在耳邊叫人脊背發寒。一道紅影自背後掠過,沈渡手上的戒指一緊,隨即折下一根斷枝,朝著紅影刺去。

哭聲變笑聲,毛骨悚然。

“那……那是什麼?”慕笙扯了扯沈渡的衣袖:“難不成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姚娘她變成了厲鬼。”

沈渡輕噓一聲,鬆開手將其護在身後。慕笙勾唇,眼中滿是戲謔。在沈渡看不見的地方,手指輕輕一點,紅影散開,化作縷縷紅煙,將他們二人牢牢纏住。

耳邊怨氣迴盪:“我死得好冤啊……”

院內陰風肆掠,數不盡的黑影與紅煙糾纏,鬼哭狼嚎聲隱約可聞。隨著一道道鬼影撞入兩人身體,整座院落開始扭曲。再睜眼到了一扇窗戶前,裡頭的聲音叫人聽得面紅耳赤。正欲細看,眼前一黑——她的眼睛被人捂住了!

“沈公子……”

話未說完,被拉進牆角緊緊抵住。他的胸膛幾乎貼著她的,每一次心跳都異常清晰。慕笙抬眼,看見一道清晰的下頜線。

他長得確實好看。

“沈公子,男女授受不親。”捏住他腰側的衣服輕輕拽了拽:“我們這般怕是有些不合適。”

沈渡難得俊顏微紅,不著痕跡地往一旁挪了挪。

“公子這是害羞了?”慕笙咬了咬唇角:“公子放心,奴家不會讓公子為奴家負責的。”

沈渡從未見過說話如此直白的女子,本欲回她兩句,觸及眸中笑意,回過神來。

她是刻意的!

攥住她的手腕,厲聲道:“你究竟是誰?如何知曉我的身份?姚孃的死與你有無關係?”

“公子還有心情關心這些?”慕笙掙脫,摸了摸身側的牆:“這裡不是張家老宅,公子可還記得剛剛發生了什麼?還有這天,怎麼說亮就亮了!”

院子裡響起腳步聲,沈渡示意慕笙噤聲,拉著她走到牆邊。看到姚娘那一刻,慕笙倏地睜大眼睛,扭頭看向沈渡,壓著聲音道:“姚娘!活的姚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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