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夏爾若心口極痛，喃喃自語：“你不明白，不會有人比他還好……”
系統的嘮叨戛然而止，沉默半晌，才問道。
【他都做出了那樣的事，哪裡好了？】
“系統，你是不會明白的，人類是一種很複雜的生物；我雖然恨他出軌，卻也還愛著他。我和他的生命早已交織在一起，想要分開的話，只有狠狠撕開，兩敗俱傷。”
淚水順著她的臉龐流下，她仍是自顧自地講著。
“但你可以放心，我還不至於那麼傻，我只是……我只是……”
夏爾若抽噎起來：“我只是還不能適應立刻和他分開，和他在一起的十年，也不是立刻就會忘掉的啊……”
她埋入枕間，任憑淚水再一次浸溼枕頭。
是啊，人就是這樣矛盾的生物，總是在留戀著過去的美好，一但要離開原來的軌道，就會變得遲鈍與不安。
更何況還是離開林聞舟，曾經最愛最愛她的人。
直到試婚紗的那天來臨，她才努力調整好狀態，去見很久沒有出現過的林聞舟。
“聞舟。”她推開書房的門，喊住了回來取文件的林聞舟。
林聞舟轉頭看向她。夏爾若的身形愈發瘦削，但臉上依舊露出那抹熟悉的笑。
“今天是我們訂好試婚紗的日子，婚紗店已經給我打過電話了。”
“抱歉……”林聞舟將文件放入公文包中。
“若若，今天我很忙，只能拜託你一個人去試婚紗了。”
林聞舟略帶歉意地走來，在她臉上落下潦草一吻。
隨後，他頭也不回地推門，匆匆下樓。
“……”夏爾若愣在原地，露出一抹自嘲的笑。
林聞舟，你知道嗎，每次你說謊的時候，你右手的小拇指總是不由自主地蜷起來。
而你剛剛吻我的時候，右手的小指，明明就是蜷起來的。
夏爾若只覺自己彷彿一具被抽去靈魂的傀儡，在婚紗店麻木的試了一件又一件婚紗，面對著SA的誇獎，只是略帶笑意地點點頭。
林聞舟，你還記得，你在我18歲那天對我說，你以後會娶我，你會親眼看著我穿上最美麗的婚紗，看著我滿臉幸福地走向你，然後牽起我的手，再也不放開。
夏爾若不由得想起過去十年與林聞舟相愛的點點滴滴。
然而，這些承諾，你都沒有兌現。
她又想起林聞舟那聲滿含不忍與剋制的“雅雅”、又想起他枯坐在咖啡館裡寂寥的背影、想起他與柳溢雅的親密相貼……
這一切在她的腦中無限放大，相互糾纏撕扯，將她的靈魂生生扯碎。
是啊，夏爾若，你為什麼就是沒辦法放下他，一個出軌的男人？
為什麼你還在幻想著柳溢雅會離開，你們的愛情還能步入正規？
夏爾若無力地跌坐在試衣間內，默默地流著眼淚。
她疲憊地脫下款式繁複的婚紗，換上自己的衣服。
正欲打開試衣間的門，她突然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聞舟，你今天拋下夏爾若，來陪我試婚紗，是不是不太好呀？你的未婚妻會不會生氣呀？”
是柳溢雅的聲音！
夏爾若動作一滯，整個人呆在原地。
當她聽到林聞舟的輕笑聲時，只覺僅存的理智被擊潰了——
“不會的，我說我今天很忙，她一向很聽我的話。”
柳溢雅嬌笑一聲，“可是她今天也會來這裡試婚紗，萬一被撞見了怎麼辦？”
林聞舟冷笑一聲，“撞見了就撞見了，她早就退居二線沒有實權了，父母也都去世了。我是她最親近的人，她還會離開我嗎？”
“而且——”他的語氣變得曖昧起來，“這種隨時會被發現的感覺，不是很刺激嗎？”
夏爾若再也壓制不住自己內心的憤怒，猛地推開試衣間的門。
“林聞舟，夠了！”
她直直地看著面前的二人——
柳溢雅一襲珠光四溢的逶迤魚尾裙，嬌媚不失典雅；林聞舟身著銀灰色的高定西裝，珍珠袖釦與柳溢雅的婚紗交相輝映，顯得二人愈發般配。
只是……林聞舟看起來比以往要瘦削一些，原本尺碼合身的西裝，似乎寬鬆了許多。
夏爾若將這點關心甩出腦海。
如今的林聞舟，她已經不想再在意了。
她走向林聞舟，抬起手，接著狠狠一掌扇到他俊朗的臉上。
“啪——！”
清脆響亮的聲音讓一切都安靜下來，房間裡只能聽到眼淚掉落的聲音。
“林聞舟，我們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