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裴元問道。
蘇半夏答道：“明天上午九點五十左右，你去行政樓四層的小會議室，就是郝校長辦公室隔壁那間。”
“去那裡幹什麼？”裴元一頭霧水。
蘇半夏笑道：“河東市的一位副市長，也是咱們學校畢業的。她要來咱們學校挑選一位優秀的應屆畢業生做實習秘書，明天會在小會議室進行選拔。”
“那……”裴元竟瞬間緊張起來，“我是不是要準備簡歷、成績單、獲獎證書……”
“不用不用。”蘇半夏擺手道，“你人去了就行，對了，進門就說找千霜姐。”
裴元不傻，他可以猜到，蘇半夏大概是動用什麼關係，為他開了後門，可心中還是有些不踏實，又問道：“你不跟我一起去嗎？”
“咦？你一刻也不想跟我分開嗎？”蘇半夏眨了眨眼睛，“可我也有我的事嘛，我忙完就立刻趕過去找你，不要太想我哦。”
第二天，裴元真的什麼也沒有準備，只是洗了個頭，換上了一件板正的白襯衫。
蘇半夏的話，彷彿有一種魔力，只要她說，他就願意信。
兩人在校門口道了別，各奔東西。
裴元在樓下磨蹭了五分鐘，正正好好卡在九點四十九分來到小會議室門口。
蘇半夏交代過的，九點五十左右，人為做到這個程度，不可能再精準了。
奇怪，裡面明明傳出腳步聲和說話聲，可他敲了二十多下門，卻始終沒人來開。
他也不管那麼多，乾脆一把將門推開。
裡面的人看到有人闖入，都有些驚訝。
而屋裡的這些人，裴元也幾乎全部認識。
學生會主席、文藝部部長、風紀部部長……等等！居然還有……紀曉霧？
紀曉霧看到裴元，內心一陣鄙夷。
這次選拔，並不是公開的，換句話說，校領導指定誰參加，就是誰參加。
在座的各位，哪個不是下了狠功夫的？
比如學生會主席王波，三天兩頭好煙好酒往郝校長家裡送，那叫一個捨得下血本。
比如風紀部部長馬強，彎腰獻媚撅著屁股獻殷勤，堪稱郝校長的首席大太監，所幸郝校長比較直，否則馬部長早已是凋零的菊花。
再比如自己，整整兩個月，天天往副校長辦公室跑，端茶倒水，掃地擦桌，甚至洗馬桶，還被他拍過幾次大腿摸過幾回屁股，這才換來了參加選拔的機會。
你裴元平日裡一身正氣，從不溜鬚拍馬，號稱凡事要靠實力，這會兒不裝了？
王波率先站起身，攔住裴元，語氣不善地問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裴元同他只在學生會的工作中有過交集，私下並不怎麼來往，當下回懟道：“你能來，我不能來？”
馬強挺身而出拉偏架，“兩位都是學生會的領導，說話要溫和有禮嘛，給普通學子們樹立個好的榜樣嘛。”
“尤其是你，裴副主席，你畢竟是副職，這樣粗魯地跟王主席說話，紀律性實在太不嚴謹啦。”
紀曉霧也湊了過來，勸道：“裴元，今天這場選拔，是不公開的，我不知道你從哪裡聽到了消息，趕過來想摻和一腳。”
“可郝校長既然沒有通知你，那就說明你沒有面試的資格。不要胡攪蠻纏了，快走吧，給自己留點體面。”
裴元冷冷地盯著三個上竄下跳的小鬼，低聲道：“滾開。”
“怎麼？你這麼兇是想動手嗎？”馬強上前半步，又回頭道，“王主席，你瘦，往後稍稍，我來應付他！”
又一把將紀曉霧推到裴元面前，“曉霧同學，別怕，你是女生，他不敢打你的。”
紀曉霧瞬間驚呆了，這乾的叫人事？世界上居然還有這麼不要臉的男人？
她回頭瞪了馬強一眼，眼神里寫滿了四個字——臥槽泥蝶。
轉過頭，裴元犀利的眼神卻又激起了她的好勝心。
“你瞪什麼瞪？你要打我嗎？你打啊，你打啊！來人吶，快看這裡有男人打女人啦！”
裴元當然想一拳砸爛這潑婦的臉，可理智告訴他不能。
他清楚地意識到，儘管還沒有進入官場，可場子裡的傾軋與暗鬥已經拉開序幕。
他必須摒棄暴力，用腦子，用手腕，用陰謀陽謀去解決問題。
說起來簡單，可道德感束縛著的男人，遇到撒潑打滾的女人，通常都是沒有辦法的。
不過，裴元還是很快找到了辦法，從女人那裡學來的辦法。
他湊近紀曉霧，輕聲說道：“你就不怕，我把你和郝校長的事說出去？”
紀曉霧一驚，眼睛瞪大了一圈，霾一樣的眸子也亮了幾分。
“你怎麼知……”她脫口而出，又急忙改口道，“你瞎說什麼！”
馬強離得最近，聽得清清楚楚，立刻起鬨道：“曉霧同學，你和郝校長有什麼事？你可得解釋清楚啊，不能讓人隨便這麼冤枉！”
這下好了，在場所有人都聽到了。
馬強的心裡很清楚，裴元是對手，紀曉霧也是，自己只需要略微出手，便可以看他們狗咬狗，兩敗俱傷，何樂而不為？
紀曉霧再也忍不住了，回頭掄了馬強一耳光，罵道：“你叫喚什麼？你哪頭的？”
馬強捂著臉，陰陽怪氣道：“哎呀！曉霧同學，怎麼還打人呢？紀律性實在太不嚴謹啦！”
郝南聽到外面的嘈雜，快步從裡面走了出來。
“吵什麼吵？還有沒有點紀律？”
三個賤人看到郝校長來了，立刻立正躬身低頭，紀律性瞬間嚴謹起來。
郝南看到裴元，也是一愣，“你怎麼來了？”
裴元鬆開拳頭，用盡量平和的聲音說道：“郝校長，我來找人。”
郝南黑著臉說：“這裡沒有你要找的人，快出去。”
“有。”裴元肯定地說，“我找千霜姐。”
“千霜……姐？”郝南一時愣住。
副市長的生活秘書，這次面試的初試官——陸千霜，裴元管她叫姐？
他們是什麼關係？親戚？朋友的孩子？該不會是面首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裴元就是提前內定的人選啊，還選拔，選個毛！還面試，面個屁！
老子好歹一個副校長，被你們折騰這麼久，學生的菸酒老子都收了，屁股大腿老子也摸了，你現在跟老子玩釜底抽薪？
咱雖然也算不上什麼好玩意兒，可佔了人便宜，給人辦不成事，傳出去了，以後還怎麼收男學生的禮，怎麼脫女學生的褲子？
“不認識。”他斬釘截鐵道，“這裡沒有你的千霜姐，趕緊出去！”
“郝校長，怎麼這麼吵？”一個冰冷的女聲從面試室的門口傳來。
裴元扭頭望去，一尊冰雕映入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