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他也不想蹚渾水,但王嫂也害怕先生回來她無法交代,纏著非讓他把協議拿去。
周宇還沒醞釀好如何開口,陸聿珩已經先翻開了協議。
一入眼,就是赫然矚目的四個字。
周宇趕緊道,“先生,這是……太太留在家中的……
她走的時候,跟王嫂交代,希望您能……”
“儘快,簽署。”
周宇感覺嘴巴都不是自己的了,短短一句話說得磕磕巴巴。
“什麼時候的事?”
許久,陸聿珩才從齒縫間悠悠吐出聲來。
男人的聲音並沒有太多情緒,周宇這才敢抬了抬頭。
幸好,陸聿珩臉上的表情也很淡漠。
看來是他想太多了,不過是名義上的夫妻關係,陸聿珩對沈昭寧根本一點都不在意。
先生心裡的人,只有林沐瑤小姐一個。
沈昭寧先提出離婚,先生也不用違反婚前協議,反倒是件好事吧?
“三天前。”周宇輕快的答道。
“先生,您明天上午正好有兩個小時時間,要我去和太太……哦不,沈昭寧小姐聯繫一下嗎?”
周宇話音未落,就被陸聿珩驟冷的目光盯住。
他一個激靈,頓感不妙。
“她說離婚就離婚?究竟誰是你老闆?”
陸聿珩挑眉,臉上違和地露出一絲笑來,有些滲人。
“…我失言了。”
周宇立刻低頭認錯。
陸聿珩隨手一樣,離婚協議散落一地,周宇馬上去撿。
男人大步出了病房。
陸願還睡著,陸聿珩安排了兩個保鏢守在病房,又跟宋梨打了聲招呼,叫了一個護士陪護陸願,便帶著周宇離開了醫院。
上了車,周宇也不明白陸聿珩要幹什麼,一時也不敢發問,只能默默踩下油門。
車子開了大半路,陸聿珩才道,“送我去中心湖苑。”
“……是。”
周宇當然知道陸聿珩要去的是什麼地方。
沈昭寧的位置是他查的,中心湖苑,是沈昭寧的新住處。
“這段時間,她有發生過什麼事嗎?”
靜默的空氣被打斷,周宇愣了下,才戰戰兢兢道,“太太她一直都是按時工作,其餘時間都在家裡陪伴小小姐,似乎,沒什麼事情……”
陸聿珩雙腿交疊,仍舊優雅地坐在後座。
他閉目緘默,不再開口。
可外表波瀾不驚,思緒卻無法安靜。
陸聿珩一遍遍回想著近期發生的事情,在他的記憶裡,沈昭寧的存在也少得可憐。
林沐瑤回國後,他更是沒有和沈昭寧單獨碰面過。
三天前的兒子忌日,她在此前反覆跟他提及,他是答應了回去,但也還是失約了。
沈昭寧回家後只覺疲累,倒頭就想睡一覺,可還沒睡多久胃又疼了起來。
她這才想起宋梨的話,藥物有刺激性,沒胃口也得吃點東西。
無奈之下,沈昭寧撐著起身,去冰箱翻翻找找。
昨天採購的食物不少,但做起來都挺麻煩。
就在此時,門鈴響了起來。
沈昭寧看到屏幕顯示,眼皮猛地跳了幾下,“你來幹什麼?難道願願……”
難道陸願又出什麼事了?
可宋梨不是保證說她已經沒事了嗎?
“願願沒事。”陸聿珩冷聲,“我來談談我們的事。”
“我們還有什麼可談的?”沈昭寧脫口就道。
陸聿珩揚手,離婚協議出現在屏幕內。
“不是要離婚嗎?”
確實,她和陸聿珩的事情還沒解決完。
沈昭寧這才意識到,她是本能地想逃避面對陸聿珩。
用力吸了一口氣,她打門。
陸聿珩進入房內,一眼就看到側面的廚房島臺上堆滿了食材。
冰箱門也還開著。
“還沒吃飯?”
陸聿珩隨手脫下外套,就想丟給沈昭寧。
這是他回家的習慣動作,但女人迅速退開的樣子,讓他一時尷尬。
陸聿珩嘴角微勾,將外套搭在椅子上。
離婚協議也被放在玄關櫃上。
“對,所以我們抓緊吧,我吃了胃藥,正急著吃飯呢。”
沈昭寧也懶得客氣,她拿起離婚協議,徑直走到客廳坐下。
“我們婚前協議是有約定財產分開,但你和林沐瑤算是婚內出軌,我有證據。
所以,你名下的財產我有權分走一半以上。
考慮到願願會跟著你,我可以……”
沈昭寧的話還沒說完,陸聿珩那邊突然傳來了翻動東西的聲音。
她回眸一看,只見男人將許多東西都丟入了垃圾桶。
“陸聿珩,你幹什麼?”
“這些速食不健康,我跟你說過,食物應該精挑細選。”
陸聿珩開口,還是一貫高高在上的姿態。
“你有病嗎?我們都要離婚了,你管我呢?”
要不是沈昭寧現在身體欠佳,她不僅想爆粗口,還想動手打人。
不過眼前的人是陸聿珩。
她也早就習慣了這個男人的挑剔,傲慢,和無情。
“現在還沒離婚,婚前協議裡有約定,婚內關係遵從公司關係。我還是你的老闆。”
“我辭職了。”
“流程未經批准。”
“……”
沈昭寧點點頭,也不想和陸聿珩浪費口舌。
“好,那你覺得離婚協議沒問題的話……”
“當然有問題。”
陸聿珩轉過身去,在一眾他嫌棄的食物裡,挑出一塊牛排。
雖然等級達不到他的要求,但目前來看,可以吃。
“我對合約要求很高。既然胃不舒服,先吃飯吧。”
陸聿珩將牛排拿出來,似乎是要親自下廚。
沈昭寧一怔,隨即嗤鼻笑了。
她走到陸聿珩身邊,像頭一次認識般細細將男人打量了一番。
沈昭寧不知道這究竟是陸聿珩冷血的表現,還是他打了什麼主意,想故作姿態。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對離婚毫無異議。
心裡像是有一根隱刺,猛地紮了她一下。
細弱的疼連著神經通向沈昭寧過往全部的歲月,再是理智也無法阻擋。
寒冰沒有捂化,倒是她的一腔熱血滿目凍瘡。
終究還是她輸了。
“陸聿珩,你做這些到底什麼意思?”
陸聿珩像是聽不見沈昭寧的話,低頭將牛排切了花刀。
可他根本沒碰過刀,手法生疏緩慢,甚至一個不注意,將手指劃了一道口子。
血瞬間淌出,與牛肉的血水混在了一起。
可男人卻像沒有察覺,竟還在繼續。
“陸聿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