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周雲天一愣，下意識伸手去捂住她的嘴。
手裡的葡萄就這麼直溜溜地塞進了她嘴裡，堵住了她的嘴。
卓瑪紅著眼睛看著她，嘴裡還被葡萄塞得鼓了起來。
看上去讓人又心疼又好笑。
“千萬不要這麼說。”
周雲天安慰道：“不是你的錯。”
早在過來的時候，他就聽說今天院裡有一臺手術，患者沒有搶救回來。
而卓瑪正好參與了這臺手術。
患者又是她一路陪著走過來的，護士都說她跟患者的關係很好。
突然就遇到這種事。
她大概是第一次如此直面死亡吧。
不知道手術室到底發生了什麼，竟然讓她說出這樣的話。
醫生共情患者本來就是大忌，更別說踏踏竟然還說出這樣的話。
卓瑪深深嘆氣，輕輕拿開了周雲天的手，默默地吃著葡萄。
周雲天默默地站在她旁邊，不知道該說什麼。
現在的卓瑪就好像剛剛參加工作的他一樣。
那些道理她都懂，可他就是過不了心裡那道坎。
吃完了葡萄，卓瑪終於開口了。
“我本來以為他還有很長的日子，他還想等他孫女回來，還想和家人好好團聚，就算是死，也應該要死在家人身邊……”
“可是……”他頓了一下，聲音有些哽咽。
“我沒想到，他會死在我的手裡，偏偏是，死在我手裡……”
周雲天抬手，想了一會，還是摸了摸她的頭。
他看著遠方，輕聲開口：“我要說什麼你應該都知道，我想你不會想聽那些。”
“雲天哥……”
“但我還是想說，有時候死亡不一定是一件讓人難過的事，我不是要讓你變得冷漠無情，我只是覺得我們作為醫生的，要尊重生命，而生命的歷程裡，是包含了死亡的。”
卓瑪抬頭看著周雲天，有些似懂非懂的樣子。
這個樣子，很像多年前的周雲天。
那時候他也是陷入這種感情漩渦之中。
他還記得他情緒低落的時候，是蘇沐顏陪在他身邊，跟他說醫生應當尊重生命。
而今，物是人非，他不是當年那個他了，蘇沐顏也不是當年的蘇沐顏了。
但道理還是始終不變的。
周雲天相信，卓瑪終會明白的，說罷，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現在回家去吃個飯，然後好好睡一覺，就不會覺得難過了。”
卓瑪站起來，認真地看著他，許久，突然張開了手臂。
在周雲天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她直接撲進了他懷裡。
“謝謝。”卓瑪在懷裡輕聲喃喃。
彼時，一陣風吹來，揚起了卓瑪耳邊的碎髮，輕輕拍打著他的脖頸。
周雲天笑了笑，輕輕回抱了她。
“好啦，別難過了，咱們說好了的，明天帶我去草原騎馬，不許耍賴。”
“嗯。”
第二天，周雲天以為她還會沉浸在過去的情緒之中，甚至已經做好了他會毀約的準備。
沒想到卓瑪卻準時出現了，而且樣子看起來跟平常一樣。
看來她都想明白了。
竟然比當年的自己還快。
周雲天倒是對她有些另眼相看了。
“走吧，我找人借了車。”卓瑪揚了揚手中的鑰匙。
周雲天上車之後，她發動了車子，巧笑嫣然：“今天我的時間都屬於你。”
“那我可要好好利用你的時間。”周雲天笑著說。
今天他除了和卓瑪去草原玩，還得先要去鎮子上買一些東西。
東西買齊了之後，他才放心跟卓瑪去玩。
草原浩瀚無際，身在其中，整個人都感覺放鬆了不少。
不僅如此，就連簡單的小鎮上都充滿了異域風情，周雲天不管看哪裡，都覺得很新鮮。
卓瑪找人借了相機給周雲天拍照。
還慫恿他穿藏區漢子的衣服，周雲天不願意。
“你很帥氣，穿上會變得更魁梧。難得來一趟，不要錯過這個機會。”
說話間，卓瑪已經給他挑好了衣服。
是一套紅色的藏族服，滿是異域風情。
周雲天站在鏡子前，從未想過自己穿這種衣服竟然格外合適。
“很好看，很襯你。”
卓瑪就沒停過誇獎。
“過來這邊，我看很多人都在這邊拍照，拍出來特別好看。”
她走在前面帶路，周雲天跟在後面。
不知為何，今天古城的人特別多，卓瑪歡呼雀躍，在前面蹦蹦跳跳，周雲天竟然一時間有些跟不上。
卓瑪回頭看到他，眯眼笑著，衝過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快來，別走丟了。
十指交叉，周雲天心頭驀地一跳。
沒來得及反應，卓瑪便已經拉著他往前走了。
走在重重人海里，周雲天剛開始那種對陌生地方有些拘謹的心緒早已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心頭一種踏踏實實的感覺。
“蘇沐顏！”
忽然，一個熟悉的名字傳入她耳中。
周雲天眼皮跳了下，他停了下來，循聲看去。
不遠處，一臉怒氣的陳一辰走上前去拉住一個漢人女子。
那人回過頭來，正是他曾經的未婚妻——蘇沐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