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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無常,你真的決定了?”
威嚴的聲音在地府大殿響起,白無常方墨尋跪在中央看著坐在上方的鬼帝,語氣堅定:“是的,大人。屬下願意喝下孟婆湯,忘記前塵,斬斷情愛,成為新任判官。”
鬼帝看著方墨尋,神色欣賞:“好,那你便五日後赴任。只是閻王玄瑛要在那日娶夫,你好歹在她手下千年,不討一杯喜酒再赴任?”
聞言,方墨尋垂下的眼眸紅了五分,腦海中全都是玄瑛那雙疏離淡漠的眼眸。
他搖搖頭,苦澀一笑:“屬下不勝酒力,怕毀了玄瑛殿下的興致,還是不去了。”
鬼帝點點頭,不再多言。
出了地府大殿,方墨尋便往閻王殿走,剛一進大門就看到閻王玄瑛正半跪在地上,給她的未婚夫宋辭安輕揉著腳踝。
一下又一下,宋辭安神色帶著幾分隱忍,臉紅地推了下女人: “你故意的。”
玄瑛牽動嘴角,一貫冷漠的眸子裡全都是笑意,她站起身,吻了吻男人的髮絲。
“辭安,你是我唯一的夫君,我真的一刻也忍不了了。”
話音未落,她便把宋辭安拉上大床低頭去吻,紅色的紗幔落下,蓋住了兩人交疊起伏的身影。
方墨尋猛地揪住疼痛的心口,任由淚水落下。
這千年來,他與玄瑛雖沒有夫妻之名,卻有夫妻之實。
黃泉路上,彼岸花下,忘川河畔……都有他們歡.愛過的痕跡。
期間,玄瑛懷過子嗣,但她總說不是時候,極寒之水下衝洗三天三夜,生生流掉他們的孩子。
她總說,他們的未來還很長。
可誰知宋辭安一齣現,她就忘了他們之間的一切情愛,在所有人面前發誓非他不嫁。
他質問過,懇求過,心碎過,甚至想過以死相逼讓她改變主意。
可是當他瘋了似的衝進她的寢宮,他們日日歡.愛的地方,玄瑛卻一改往日溫柔,淡漠的瞥著他,聲音冰冷:“本殿喜歡的從來都是辭安,與你一起不過是個慰藉。”
“你這麼鬧,若是為了金銀財寶,加官進爵,說一聲便是。”
她居高臨下的掃了他一眼,眼神輕蔑像是看透了他:“又或者,你情.欲難耐,想找人共赴雲雨,本殿倒是可以給你提供些人選,保準你滿意。”
方墨尋聞言渾身發涼,聲音顫抖的質問她:“我們在一起千年,難道你就不曾對我有過半分心動?”
“從未!”
下一秒,玄瑛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
方墨尋的身體搖搖欲墜,她說的每一個字就好像刀子一樣凌遲著他的真心,也是這一刻他才明白,她為何總是喜歡看著他出神。
原來是透過他與宋辭安八分像的臉,思念著自己的心上人。
他渾渾噩噩的走回閻王殿,便聽到玄瑛吩咐下人準備聘禮,佈置婚房。
宋辭安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她如數家珍,甚至後花園中她最愛的彼岸花叢都毀掉,只為了栽種宋辭安喜歡的君子蘭。
君子蘭在地府活不成,她便不惜費盡功法,取心頭血養護。
她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皆是對宋辭安的用心,而從前他自以為的體貼,看起來倒像是不值一提的施捨。
那天,方墨尋走進極寒之水沖洗了七天七夜。
好像有一把刀在他的身體裡瘋狂攪動著,撕.裂般的疼痛蔓延全身,他低吼著,哭泣著……
待痛覺消失,他蒼白著臉躺在寒水中,一顆心也逐漸冷了下來。
既然如此,他放過她,也放過自己。
“啊!殿下,外面有人!”
思緒被宋辭安的尖叫聲中止,玄瑛被打斷了興致,怒氣衝衝的掀開紗幔走了出來。
見是他,神色微微一變。
“你來幹什麼?”
方墨尋沒說話,倒是宋辭安不慌不忙的穿上衣服,走到他跟前,拉過他的手連連道歉:“不好意思墨尋大人,可能是這幾日忙婚禮昏了頭,只記得這裡是我和玄瑛的婚房,忘了你‘曾經’也住在這裡……”
他把“曾經”二字咬得極重,眼神里全都是挑釁。
不等他反應,玄瑛便冷臉宣告:“我與辭安即將成婚,這裡是我們的婚房,你住在這裡不大合適,所以今日就搬出去吧。”
“玄瑛,這樣不好吧。”
“沒什麼不好,他不過是個下屬,住哪裡都是一樣的。”
方墨尋抿著唇,緊握著拳頭,連指甲扣進肉裡出了血都沒察覺。
有了宋辭安,他在她眼裡便如垃圾,隨手可丟。
他忽然想起那句“從未”,想起未曾出生的孩子,想到情到濃時,她對天發誓,會嫁他為妻。
最終,方墨尋自嘲地笑了笑,盯著他愛了千年的女人,一字一句說道。
“好,那我就祝願殿下和宋兄,長長久久,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說完,他轉身就走。
從此以後,他們不會再有任何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