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小產修復的單子。”
我面不改色地道。
聞言,陸銘朗飛快地掀起右下角簽字遞還給我。
許是想到我剛小產完,他眉眼柔和許多。
“算了,我替你和嫂子道歉吧,你好好休養別產後抑鬱了,等你身子好了,我們再要個孩子。”
“我保證這次我們的孩子會平平安安的出生。”
聽著他的保證,我只覺得刺耳。
給我一個孩子就想一筆勾銷七個孩子的生死嗎?真是天大的恩賜。
病房裡發出聲響,陸銘朗立刻轉身,啪地一聲將門關上。
隔著玻璃,宋嬌嬌緊閉雙眼眉頭緊皺。
陸銘朗反覆喂水失敗後,他以唇渡水送進沈嬌嬌的口中。
宋嬌嬌顫抖著眼睫醒來,雙手環上他的脖頸將吻加深。
我落荒而逃。
沒等我出醫院,就收到了宋嬌嬌發來的視頻。
畫展結束陸銘朗親手將作品拆下。
他拆下便隨意往地上一丟,毫不在意地一腳又一腳往臍帶上踩去。
手機啪嗒一聲掉落,我止不住心頭寒意。
那是我一次又一次,懷著希望十月懷胎的孩子,他怎麼能這麼對我?
初次聽到我懷孕的時候,他高興的像個孩子。
滿城的母嬰用品成車地送進陸家。
他不捨晝夜學習怎麼照顧孩子,學習照顧我做月子,連我穿什麼衣服會壓著孩子都要親自把關。
陸銘朗扶著宋嬌嬌走出,看見我語氣自然。
“老宅讓我們去吃飯,剛好一起吧。”
到老宅後我先去洗手,回來一桌四把椅子坐得正正好。
婆婆將碗摔在地上語氣譏諷。
“七個孩子!連一個都守不住!你有什麼資格上我陸家的桌?”
“我要是你,我就找柱子一頭撞死了!”
這樣的言論在過去幾年裡,每天都能聽到。
從前我和陸銘朗鬧過,他只是斜著眼。
“我媽只有我這個孩子了,想要傳宗接代有什麼不對的?”
從前自責讓我沒法反駁,對陸銘朗的不計較更加感激。
如今看著陸銘朗給宋嬌嬌夾菜,心被無形的大手狠狠揪住,團成一團喘不上氣來。
我走出院子透氣,身後其樂融融。
正想離開時,一盆發臭的臍帶迎頭潑下。
強烈的腥臭味讓我不住乾嘔。
宋嬌嬌將盆一丟,在我身上擦了擦手。
“你不是想要孩子嗎?我還給你了你怎麼不接呀?”
“我都忘了,你連孽障的面都沒見上幾回,不認得也正常,聽說不得好死的會進畜生道,不知道你這些孩子…”
臍帶四處灑落,烏黑的腳印格外刺眼。
我心臟驟然抽痛,慌亂爬下去想撿,宋嬌嬌一腳踩上我的手掌反覆碾壓。
“哥哥是我的,弟弟也是我的!你就知足點趁早滾蛋不行嗎?別橫在我和銘朗中間了!”
我尖銳慘叫劃破天空,陸銘朗聞聲趕來。
他看清滿地臍帶後將我攬入懷中,一下又一下地給我順氣,語氣少見的慌亂。
“怎麼了安月?發生了什麼事?”
冷汗頃刻間遍佈全身,我的小拇指詭異地扭曲著。
宋嬌嬌尖叫一聲往地上倒去。
老宅的大黃狗張大嘴,朝她飛撲上去!
血盆大口在她身上撕咬著,很快宋嬌嬌衣不蔽體。
陸銘朗一腳將狗踹開將她扶起,宋嬌嬌顫抖著落淚。
“銘朗,陸家已經容不下我了,我只是幫廚娘拿腸子過去,安月就發瘋把什麼東西抹在我身上,讓我走吧…”
“再這樣下去,我就要下去見你大哥了!”
陸銘朗語氣焦急起來。
“別這樣說!你是大哥的妻子,也是我…沒有人能趕你走!”
陸銘朗看我的眼神逐漸陰冷,小心翼翼將宋嬌嬌攙扶到椅子上後。
他一把拽上我扭曲的手指,不顧我的眼淚將我拖到老宅禪房。
樓梯一階一階地摩擦著我的背,留下長長血跡。
在我驚懼的眼神中,大黃狗也被拽進來。
大黃狗鼻灑熱氣一步步接近我。
我尖叫著撲到門上。
“陸銘朗!救我!你知道我怕狗!”
門外無人應話,只傳來意味不明的聲音。
三日後。
陸銘朗氣消,想到我還在月子中,他做了滿桌菜。
他還想好要怎麼讓我意識到錯誤。
可打開門, 迎接他的,是吃飽喝足的大黃狗。
和一具面目全非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