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深夜,蘇棠睡得迷迷糊糊時,突然聞到一股甜膩的氣味。
她想掙扎,卻渾身無力。
她猛地睜開眼,卻看見一個黑影站在床邊。
“誰……”
話音未落,一塊溼布已經捂住了她的口鼻。
她拼命掙扎,指甲在對方手臂上抓出幾道血痕,卻還是抵不過藥力,意識逐漸模糊。
不知道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她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是那天和裴宴通電話的人!
“裴少,你當真要把她的皮移植給蘇二小姐?誰不知道蘇大小姐最愛漂亮,她要是知道了,真得和你拼命。”
“是她潑了昭昭。” 裴宴的聲音冷得像冰,“害得她重度燙傷需要植皮,自然得負責。”
蘇棠渾身發冷,想喊卻發不出聲音,想動卻連手指都抬不起來。
有人掀開了她的病號服,開始給她打麻藥。
但蘇棠對麻藥不敏感,能清晰地感受到手術刀劃開皮膚的劇痛。
手術刀割開皮膚的瞬間,她痛得渾身發抖。
可更痛的是心臟,像是被人活生生剜出來,扔在地上踐踏。
“這裡交給你了。” 裴宴的聲音漸遠,“辦得隱秘點,到時候她醒來問手臂上的傷口怎麼回事,隨便找個藉口糊弄過去。”
“又去陪蘇二小姐?”
“嗯。她說想吃城東那家甜品。”
“那可是跨越大半個城了。” 那人笑起來,“你真是不動情則已,一動天崩地裂啊。堂堂裴太子爺,把一個女人寵成這樣……”
腳步聲漸漸遠去,只剩下蘇棠在無聲的劇痛中煎熬。
她能感覺到醫生從她手臂取下一大片皮膚,鮮血順著傷口流淌。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卻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不能示弱。
她蘇棠,哪怕死,也決不示弱。
……
“蘇小姐,您手臂上的傷口是輸液時藥物外滲導致的。” 護士低著頭,不敢看她的眼睛,“已經處理好了,不會留疤。”
蘇棠盯著自己手臂上那塊被紗布包裹的皮膚,忽然笑了。
“是嗎?” 她輕聲問,“那為什麼我腰上也疼?”
護士手一抖,托盤上的藥瓶叮噹作響。
“可、可能是您躺久了……”
“滾出去。”
護士如蒙大赦,逃也似地離開了病房。
蘇棠對著鏡子,一把扯開手臂上的紗布,露出裡面血肉模糊的創面。
鏡子裡的女孩臉色慘白,嘴唇被自己咬出了血。
她忽然想起三年前那個雨夜巷裡,裴宴渾身是血地倒在她車前。
她不顧司機的阻攔,執意把這個陌生人帶回家。
當時他發著高燒,死死攥著她的手不放。
她守了他三天三夜。
現在想來,真是諷刺。
出院那天,陽光刺得她眼睛發疼。
裴宴站在車邊等她,身形挺拔如松,依舊是那副冷峻模樣,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見她出來,他伸手想扶,卻被她側身避開。
蘇棠看都沒看他一眼,徑直上了車,連個眼風都沒給他。
裴宴怔了一瞬。
以往她見到他,不是嬌笑著往他懷裡撲,就是故意用高跟鞋尖蹭他小腿。今天卻像看陌生人一樣。
不過只片刻,他就不再細想,她的心情,不在他的揣摩範圍內。
車子行駛到一半,管家打來電話。
“大小姐,今天是老爺夫人銀婚紀念日,在老宅辦了場宴會,您……”
“不去。”
“大小姐,那畢竟是您親生父母……”
蘇棠冷笑一聲,不知想到什麼,忽然改了主意:“好,我會準時到場。”
有些事,是該做個了斷了。
她轉頭去了常去的造型室。
三個小時後,鏡中的女孩美得驚心動魄——一襲紅裙勾勒出曼妙曲線,眼線上挑,像只慵懶又危險的貓,驚豔絕倫得令人挪不開視線。
裴宴推門進來時,明顯怔了一瞬。
“大小姐,該出發了。”
蘇棠看都沒看他一眼,徑直走向門口。
裴宴習慣性地拿起高跟鞋要替她穿,她卻叫了另一個店員。
“麻煩你。”
裴宴的手僵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