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空氣安靜了一會。
徐甚像是不可思議,提高聲音問:
“你說什麼?不?”
我直視他的眼睛,平靜的點頭:
“對,我說不。”
從二十歲到三十歲,我人生最美好的十年,都給了徐家。
一日日的帶著孩子,照顧著徐甚,逐漸衰老。
到頭來,竟沒有什麼屬於我的東西。
除了小花。
我只能帶走小花。
徐甚臉立刻冷了下來,他對著站在樓梯口的管家說:
“把林夏懷裡的貓扔掉,再帶她上樓換件衣服!”
“爸爸!”
“好了好了,小然乖,今天晚上別鬧氣,明天早晨我帶你去蔣阿姨那裡行嗎?”
“……那好吧,不過下次這個女人再偷我媽媽的東西,你一定要把她趕走!”
“好,好。”
父子二人旁若無人決定我那虛無的未來。
我自嘲的笑了笑。
這些年不都是這樣嗎?
我始終是林然夏的影子。
當初徐甚和李然夏青梅竹馬,大學畢業後就結婚了。
一年之後,李然夏懷孕。
可生產時羊水栓塞,用光了市裡的血庫都沒有救下來。
事後,徐甚悲痛欲絕,完全沒有心思照顧孩子。
李家怕徐家給徐甚重新娶的妻子對孩子不好。
於是找到了當時為給母親籌集手術費,幾乎去賣腎的我。
他們說我也是李父的孩子。
可以給我一筆錢支付母親的醫藥費。
作為交易,我必須去徐家照顧孩子,為林然夏佔住徐家女主人的位置。
我同意了。
就這樣我在徐家呆了十年。
是母親,是保姆,是秘書。
甚至還是床伴。
我呼出一口氣,彷彿想把過往的不盡人意與苦澀吐出。
避開管家伸出的雙手,我堅定的提高了聲音。
“徐先生,我說了,我要走。”
“徐然已經十歲,您也有了喜歡的人,我沒必要還在徐家待著。”
“當初的交易已經完成了!”
徐甚上前一步,不顧我的傷口,狠狠捏住我的臉:
“林夏,是我太好說話,給你臉了是嗎?”
“你要什麼?寶石項鍊還是徐太太的身份?!”
“徐先生,其實我不叫林夏,我叫鬱盈盈。”
林夏不是我的名字。
只是林家不想讓徐甚忘了林然夏,於是給我改名林夏。
“我沒有要挾您的意思,是真覺得沒有必要留下來了。”
“感謝您給我辦的生日宴會,遺憾我參加不了了。”
我拿開他漸漸放鬆的手,抱著貓對他鞠躬感謝,站直往門外走去。
“林夏,你三十了還這麼幼稚!離開徐家,你什麼都不是!”
“那就什麼都不是。”
名字不是我的名字。
孩子不是我的孩子。
丈夫不是我的丈夫。
你看,我本來什麼都不是。
甚至我的出現也只是個交易。
十年時間已經足夠了。
我不想再做林夏,我想成為快被我忘記的鬱盈盈。
只是帶著憤怒的童聲突然從二樓傳過來。
“林夏!”
我猶豫一下,還是回頭了。
最後再看他一眼,算是道別。
可一架玩具飛機直直地朝我的面部衝過來。
我閃躲不急,被狠狠地撞向額頭。
“啊!”
鮮血重新流出來,我被衝擊力帶著撲向地面。
徐然在二樓拿著遙控器哈哈大笑,絲毫不顧及撞向我的玩具飛機是我買給他的。
“哈哈哈哈,臭女人!走吧,你走吧!”
“你走後,我就讓我爸娶了蔣阿姨!”
“一個三十歲的中年婦女,要不是徐家賞你一口飯吃,你早就去做妓了!那裡還能被人叫一聲徐太太!”
徐甚在一旁冷漠的看著,沒有反駁。
我沉默的起身,最後看了一眼這個孩子。
轉身離去。
十年,我什麼都沒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