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允的話音剛落,車內便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池允有些急切地問。
半天沒聽到他回應,她心裡更是愧疚,忍不住開口:“你胃不好,還吃那麼多辣的,難道不難受?”
那道辣椒炒牛肉她可是按照自己的口味做的。
裡面加了十足的辣,連池允這個無辣不歡的人吃牛肉都會飆出眼淚。
更何況是不能吃辣的傅庭州?
傅庭州說:“難受。”
池允一愣,沒想到他會這麼直白地承認。
她頓時更急了,皺眉看著他:“那你還吃?”
“早知道我就不給你夾了,不對,我就不應該做這個……”池允越想越覺得慚愧,甚至下定決心,“我以後再也不吃辣了!”
她定定看他:“除了不能吃辣,你還有什麼忌口嗎?”
傅庭州微微一頓,“我都行。”
這是什麼鬼答案,池允瞪他一眼:“你不是不能吃辣嗎?有胃病的人肯定有很多忌口,你還說你都可以……傅庭州你是不是在敷衍我!”
傅庭州餘光瞥見她微微鼓起的臉頰,心中一陣恍然,池允竟然是在擔心自己?
“我當時確實沒想那麼多。”
他側眸,對上她的視線,沉聲道:“你給我夾的,不吃怎麼行?”
說完,傅庭州緩緩收回視線,專注地看著前方。
車速依舊平穩。
池允卻怔住。
她愣愣地看著男人,好一會說不出話來。
她回想起剛剛吃飯時的場景,確實……她是夾了不少菜給他,尤其是那盤辣椒炒牛肉。
可她當時哪想那麼多?
只是順手而已。
難不成,他是因為她喂的,所以才吃了?
池允感覺胸腔有一股莫名的暖意,像是什麼東西悄然劃過心臟,癢癢的,還有些酥酥麻麻,一點點蔓延開來……
池允忍不住小聲嘀咕:“那你不會拒絕嗎?”
傅庭州扶著方向盤的指骨一頓,隨即黑眸也轉向她,語氣平靜地說:“傅太太喂的,要我怎麼拒絕?”
池允的心臟猛倏地一跳。
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嗎?池允張了張嘴,想要再追問,然而傅庭州已經把注意力重新挪回了前面。
她盯著他稜角分明的側顏,他清冷的氣質彷彿就要和這寂寂的黑夜融為一體,可她還是忍不住打碎這樣的緘默:“那你現在會不會難受?”
他默了幾秒,“有點疼。”
池允這下更愧疚了,邊打開手機邊碎碎念:“胃病可不是小事,一定得重視起來,最好去醫院檢查一下,我在手機查到附近一公里就有一家藥店,我們先去……”
傅庭州踩下剎車,中斷了她的對話:“池允。”
池允微微一愣,落進他深邃的眼眸,呼吸跟著一緊:“怎麼了?”
他握住她由於緊張攥緊裙襬的手,見她沒有抗拒,反而有些害羞地迴避他的視線,原本含在嗓子的話忽然嚥了下去。
他鬼使神差地說:“你親我一下就不疼了。”
這句話說出來,別說池允,就連傅庭州本人也僵住了。
傅庭州垂下眼睫,他鬆開她,眼神很淡很涼,迎上池允錯愕的神情,沒有任何要解釋的意思,骨節分明的手放在手剎上就要啟動車子。
池允卻在這時按住他的手,語氣有些忐忑又有些小心翼翼:“真的嗎?”
“……假的。”
她不信,傅庭州上輩子這麼愛她,他最擅長的就是口是心非,她解開安全帶往他駕駛座的位置爬,小心翼翼地摟住他的脖頸。
他下意識伸手護住她的腰,駕駛座的空間這麼逼仄,他也沒法把她推開,傅庭州聲線緊繃得像冰塊:“胡鬧,快坐回去。”
池允偏不,反而掛在他身上蹭了蹭,捧起他的臉在他唇上輕輕嘬了一口,“現在呢?有沒有好一點。”
傅庭州不說話,呼吸沉沉的,池允勾了勾唇,繼續親他!
可維持這個姿勢也是很累的,池允才趴在傅庭州身上幾分鐘就麻了,她湊過去最後親了親他的耳朵,就打算坐回去。
可這時,一隻滾燙的手忽然扶著她的腰,將她按坐了回去!
池允跌坐在男人懷裡,他扣著她後腦,低頭直直覆了下去——
“唔……”
傅庭州的迫近氣勢洶洶,可他的吻卻很溫柔,像是在呵護失而復得的珍寶,他連一點力氣也不敢用。
他們離得很近,近到池允借月光睜開眼,能清楚看見死亡光線下他依舊清雋的眉眼,還有眉眼下方那高挺優秀的鼻樑。
她的視線不由自主地飄到男人的鼻樑上……突然想到一句話。
據說……鼻樑高挺的男人那方面都特別好。
這種想法一旦產生,就很難不去深入,她腦子裡現在很亂,跟一團漿糊,忽然,她身體一僵,耳垂溫柔的觸感讓她瞬間爆炸!!
那個地方,從來沒有人碰過!!
傅庭州也親了親她的耳朵,嗓音低低啞啞地說:“這是你走神的懲罰。”
說完,他把還凌亂的她抱坐回去,重新系上安全帶。
池允抓著安全帶,腦子裡還是亂亂,問他:“你現在還疼嗎?”
“不疼了。”傅庭州回答。
池允沒話說了,抱著手臂發呆,側耳忽然聽見他低沉好聽的聲音:“池允。”
她愣愣抬眸。
他黑眸幽深:“我不是什麼坐懷不亂的和尚,別把我想得太高尚了。”
他一把反攥她的手,指腹摩挲著她的腕骨,慢條斯理地說:“傅太太,這些只是利息。”
池允的耳根泛紅,慌亂地抽回手:“哦。”
天,傅庭州也太會撩了!!!
什麼禁慾男神,什麼不近女色,傳聞果然都是假的!
–
車子很快抵達傅家老宅。
傅家位於京市北郊,佔地面積極廣,復古的建築群佇立在夜色中,古典的雕花門廊與庭院精心護理的綠植無形中就透出一股莊重肅穆的貴氣。
今天的家宴設在主宅,是一座歐式風格的奢華莊園,庭院寬闊,盡顯傅家的底蘊與尊貴。
剛進大門,便有傭人上前迎接:“少爺,少夫人,老夫人已經在主廳等著二位了。”
傅庭州點了點頭,正要帶著池允進去。
忽然,一道懶洋洋的聲音從側門傳來——
“喲,二哥,你終於來了。”
池允循聲望去,便見一個身穿黑色衛衣的年輕男人懶洋洋地倚在門邊,單手插兜,嘴裡還嚼著口香糖,看起來吊兒郎當。
池允倒是對這個年輕男人還有幾分印象。
傅衡,傅家最不靠譜的三少爺,整天就知道打遊戲、飆車。
傅衡和傅庭州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氣質。
傅庭州禁慾冷漠,宛如一座冰川,而傅衡卻是桀驁不馴。
整個傅家除了傅庭州就沒人能治他。
傅衡今天穿著一件寬鬆的衛衣,腳踩限量版球鞋,頭髮被風吹得微卷,整個人隨性得彷彿剛從賽車場出來。
傅庭州淡淡掃了他一眼:“有事?”
傅衡聳肩:“死老頭找你。”
他話音剛落,目光便落在池允身上,眼神帶著幾分不屑和探究。
看到池允,他冷哼了一聲,嘲諷道:“呦,這不是池大小姐嗎?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怎麼?今天兒個又想作什麼妖?”
傅衡嘖了一聲,“鬧了這麼久的離婚,最後還是賴上我二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