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記，這傢伙表面上看不出什麼端倪，可我覺得他能在周志奎身邊做秘書這麼多年，一定不簡單，讓他去研究處都便宜他了！”
縣委書記辦公室。
剛一進門口，劉雲天就扯著嗓門不爽地嚷嚷。
仗著自己是馮衛國的親信，周志奎去世後，他尾巴都快翹上了天。
“他肯去第三中學？”馮衛國頭也不抬，淡淡道。
“是這傢伙現在很老實，沒辦法抓到破綻。”
劉雲天連忙道：“書記，王龍這些年仗著有周志奎撐腰狐假虎威，他還常常在外人面前自稱自己是縣裡二把手，完全沒有把您放在眼裡，這時候市紀委在調查他，您不應該把他調去督導新教學樓工程，應該……”
“你的話太密了！”馮衛國眉頭緊蹙，手下動作一滯。
一句話，嚇得劉雲天大氣不敢出。
“只要是人都會有破綻，不急於一時，沒有了姓周的，諒他一個小嘍囉也翻不起什麼大的風浪。”
“反倒是你！市紀委還在縣裡，收斂點，別動不動就嚷嚷！”
劉雲天怯怯應聲，小心翼翼觀察著馮衛國面色。
馮衛國瞥了他一眼，繼續批改文件，沉聲道：“工廠那邊的事情盯緊一點，眼界要大，該管的管好了，不該管的別管！”
“至於王龍，第三中學那些破事就夠他受得了，用不著你瞎費勁！”
“另外，新來的縣長那邊你多留意，出去，把門帶上！”
劉雲天連連點頭，暗暗呼出一口氣，見馮衛國沒了指示這才退出辦公室。
等劉雲天走後，馮衛國拿出一個手機，撥通了一串號碼。
滴滴！
電話那頭傳來一道玩世不恭的聲音。
“老馮，現在可是嚴打時刻，你可不要來找我！”
“姓周的已經被解決了，我們的計劃可以重新啟動，”馮衛國開口道。
“什麼！？”
“你們的膽子也太大了，人是你們幹掉的？”
馮衛國沒有正面回答。
“不管怎麼樣，人已經死了，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件事情！一定要辦好！”
“好，那我馬上帶人返回清水縣！”
掛斷電話，馮衛國鬆了口氣，看著桌上被替換下來的周志奎縣長銘牌，面色凝重道：“該走的走了，不該來的卻來了！”
……
第三中學門口。
王龍和門衛說明了來意，電子柵欄剛一打開，一輛紅色保時捷橫衝直撞，差點撞到王龍。
“王督導，沒傷著吧？”
門衛關切問道。
王龍看了眼輛嶄新的保時捷，眉頭微蹙搖了搖頭。
第三中學是清水縣重點中學，每年考上重點大學的人數高居不下，教師資源更是在本省數一數二，很多有錢人爭先恐後將孩子往裡送，有豪車出入並不奇怪。
新建的教學樓地址在原有的主教學樓後方，原本這裡是一片住宅區，第三中學定為省級重點中學後，由政府部門收購後批給第三中學建教學樓。
工程已經接近尾聲，然而此時許多工人卻懶散無所事事，正東倒西歪貓在一塊喝酒打牌。
一見王龍到來，幾十個人愣是連眼都不抬。
“誰是工頭，為什麼不施工？”
王龍看著一個身著工衣白色安全帽隨意蓋在臉上呼呼大睡的人，詢問道。
聞聲，不少人朝王龍看來，卻連身子都懶得挪一下。
“我說這位大人物，你又是誰，能管事嗎？”
“不能管就趕緊走人，像你這號人這幾天來來去去我們見多了，哪一個不是假模假樣來拍個照，不冷不熱問一聲就走人的？”
“你要是想拍照隨便拍，拍完了趕緊走，我們沒功夫跟你廢話。”
周志奎死後，教育局局長被調查，工程停滯。
這也導致原本該於下個月月初竣工的教學樓，遲遲不能封頂。
對此縣裡也沒有任何文件或是相關人員跟進，諾大個工程直接撂在這，無人問津。
可偏偏這時候，縣裡決定讓王龍前來督導工程。
這兩天因為周志奎和自己的事，王龍無暇顧及其他，但當時周志奎和項目負責人洽談時，王龍也在現場，其中不少事王龍還是知情的。
“這項工程是縣裡經過市裡敲定的，你們老闆也和有關部門簽了合同，原定的竣工日期臨近，你們老闆為什麼停止工程？”王龍問道。
老領導曾多次跟他提過，第三中學是他好不容易才打造的重點中學，也是他為清水縣打造的閃亮銘牌，而這項工程也是他一直惦念的。
作為老領導多年來關照的下屬，如今王龍被調來督導，自然要弄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時，一直躺在沙堆上曬太陽的人緩緩起身伸了個懶腰，打量了一番王龍。
一見王龍，那人突然噗呲一笑拍了拍身上的沙土站了起來：“喲，我當是誰這麼霸氣來質問我們，原來是王大秘書啊！”
“我說您老怎麼有閒工夫來視察工地了，哎喲，您瞧瞧，這裡裡外外這麼髒，可別髒了您的腳啊！”
那人一口一個“您”，眼裡卻毫不掩飾對他的鄙夷不屑。
打量著那人，王龍一臉茫然，很快想起來這人正是劉雲天的小舅子張茂南。
一年前張茂南橫行霸道打砸商鋪，商鋪老闆上前理論，反倒被張茂南毒打了一頓，不僅如此，張茂南還意欲當眾強上商鋪老闆女兒。
王龍到店吃飯正好撞見，狠狠教訓了一頓張茂南，又把他送進了局裡，沒想到這麼快他就出來了。
面對這樣的爛人，王龍沒什麼好臉色，板著臉問道：“是你讓他們停工的？”
“王大秘書，這話您得問您那縣長大人啊，哦，對了，您那縣長大人死了，噗呲……”
張茂南忍不住哈哈大笑道：“裝不下去了，笑死我了，我說你這狗孃養的傢伙咋哪哪都有你，你屬狗的，聞著味兒來的？”
“奶奶個球的，要不是因為你，老子至於在號子裡呆了大半年，老子還想找你呢，你還主動送上門來了！”
說話間，張茂南抄起邊上的鋼管，朝著王龍步步緊逼。
“以前你有周志奎保著，老子動不了你，現在你丫的就是一條萬人嫌的狗，還敢在老子的地盤上吆五喝六，給你臉了！”
眼看著鋼管揮來，王龍一個眼神甩了過去，面色陰沉：“敢動一下，我讓你牢底坐穿！”
此言一齣，張茂南猛地一愣，很快又反應了過來。
王龍已經被撤去縣長秘書一職，他那姐夫劉雲天一大清早就給他發來了消息。
沒了職務沒了權柄的王龍，在縣政府已經待不下去了，被下放到這麼一個工地做什麼督導。
張茂南咬著後槽牙，眼裡滿是對他的仇恨，惡狠狠道：“你丫的現在還有什麼能耐，老子今個兒就算是打死你，你又能拿老子怎樣！”
“你就不好奇我為什麼這麼快就被市紀委放了出來？”王龍雙手環抱於胸前，靜靜看著眼前的瘋狗。
“打砸商鋪，毆打無辜，強姦未遂，我記得當時你是被判了兩年，是劉雲天暗中使了手段才讓你提前出獄的吧？還有這工程，所有的用料做工是否合規？”
很多工程在建造過程中並不合格，但在最後的驗收環節都會顯示合格，這其中有多少彎彎繞繞王龍多少明白。
“市紀委還在縣裡，你說我要是在市紀委那裡說上幾句，會怎樣？”
話音一落，張茂南倒吸了一口涼氣，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他能提前出獄，劉雲天下了不少的功夫。
“我再問一句，為什麼停工，回答！”
王龍厲聲質問道。
“一個被停了職的秘書多大的官，好大的官威！”
忽然，一道冷厲的聲音從身後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