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遇神情終於有變動。
尋覓問:“你的腿怎麼斷的?”
鍾遇抿了抿唇,“你推的。”
鍾遇果然認識她。
“從現在開始,你要記住,你的腿是你自己弄的,我們今天是第一次見面,懂?”
鍾遇看了她一會兒,點了下頭。
“以後要聽我的話,知不知道?”
鍾遇疑惑的看著她,尋覓又鬆了一指,捏著手辦的手只剩兩根指頭,“回答我。”
“聽。”
尋覓把手辦丟他懷裡,鬆開對他的鉗制,下床,在他房間裡轉了一圈。
房間只有黑白灰三個顏色,床,一套桌椅,巨大的黑色衣櫃,鬆軟的白色地毯,穿衣鏡,除了這些,再無其他。
挺符合他自閉症的情況。
也好在鍾遇有自閉症,好忽悠,她才能在鍾家順利待下去。
如果方法得當,鍾遇或許能成為她在鍾家的助力。
“記住我的話,不該說的不準說。”
尋覓離開後,鍾遇從床上爬起來,把手辦放回原位。
看了眼鐘錶,晚上十點零五分。
已經過了睡覺的點。
他的床也髒了。
一切都被打亂了,很凌亂。
他需要庇護。
他關了床頭的燈,光著腳踩在地毯上,瘸著腿去黑色衣櫃前,機械地打開空空的櫃子,俯身進去,然後關上櫃門,把自己在黑暗的空間裡縮成一團。
這樣很有安全感。
第二天一早,林叔沒有在健身房看到鍾遇,敲響他的房門,好一會兒都沒人應答。
林叔再也不顧及什麼,找人撬開鍾遇的房門,空無一人,後背頓時有些冒汗,冷靜下來檢查完緊閉的門窗,走到黑色的櫃子前,輕輕敲了兩下櫃門。
“少爺,您在裡面麼,該吃早飯了。”
沒有回應,林叔擅自打開櫃門,少年蜷縮著身體窩在硬邦邦的衣櫃一角,凌亂的頭髮翹起一撮,眼睛閉著,捲翹的睫毛根根分明,像個精緻的大型手辦。
看的林叔直心軟。
或許是尋小姐昨天住進了三樓,少爺不適應。
少爺每天的行動都極為刻板,時間精確到分鐘,只要時間和作息被打亂,就會躲進小時候經常待的大衣櫃。
心理醫生說這是自我保護的一種體現,病人在努力修復自己的心理狀況。
林叔想了想,湊近輕輕喊:“少爺,少爺,該醒醒了,上午還要上計算機課程。”
鍾遇緩緩睜開迷茫的眼睛,看著林叔漸漸回神,還是坐在櫃子裡不動。
林叔也不敢打擾他,等了三分鐘,鍾遇慢慢從櫃子裡出來。
林叔彙報時間:“七點十分了,現在是早餐時間,您先洗漱,我讓傭人送餐上來。”
想扶又不敢,少爺不喜歡被人觸碰。
鍾遇點了下頭,扶著牆走進浴室。
林叔終於鬆了口氣,要知道上次少爺的時間被打亂,整個人是呼吸發緊,渾身顫抖的狀態,甚至還要去撞牆,最後還是醫生打了鎮定劑才安撫下來。
吩咐傭人拿了厚實的毛毯來,仔細鋪在櫃子裡,以防下次。
實際上少爺近半年都沒犯過病了。
——
尋覓在鍾家的第一天過的很平靜,鍾承翰一大早就去上班了,鍾承翰不在,鍾遇更不會下樓,家裡可以說只有姑侄倆,自在的很。
晚上的時候鍾承翰回來,鍾遇再次被叫下樓吃飯。
鍾承翰今天在死對頭那裡吃了癟,對方明裡暗裡說鍾遇是個天才啞巴,讓他面子掛不住。
主動給鍾遇夾了塊嫩牛肉,寬和道:“鍾遇,尋覓和你一個學校,你們要相互照應,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