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月眼眶微紅,在白皙的小臉上分外明顯,梁懷津往殿中一看。
剛剛進去的老人拎著一個小木凳,正好走出來。
梁懷津面色三分了然,有些忍俊不禁。
手輕輕拍了拍懷裡人的腦袋。
仗著岑月現在看不見他的表情,梁懷津掩著笑意,示意老人家,木凳放下就好。
對方認出他,合掌閉眼微微彎了彎腰,梁懷津也略略彎腰。
殿門口沒有了其他身影。
岑月聽見身後遠去的腳步聲,唇瓣微抿,低頭,垂眼不說話。
梁懷津:“要進去看看嗎?”
她想到剛才,下意識搖頭,男人從身後撣了撣她的衣襬,動作自然而漫不經心,“沒有人了。”
他沒有碰到她,但這個動作太親密,岑月一頓,下意識想後退一步。
梁懷津輕輕攬著她的腰將人一轉,變成面對著金碧輝煌裝飾的殿內。
抬眼望進坐像上優雅悲憫的面孔,她輕怔,下一秒,被身邊人自然而然拉住手腕,邁步走進。
“剛剛那位…老人家呢?”
梁懷津解釋:“他是進來給你拿凳子的。”
岑月扭頭,一眼看見那張木凳。
線條清晰的紋理,表面因為時間久遠而被摩擦得光滑,泛著溫和色澤。
心中熱意彷彿潮漲,一點點溫暖心臟,她張了張嘴,問:“你對這裡…也很熟悉嗎?”
梁懷津站在室內,彷彿天生與這裡融為一體,動作自然,腳步悠閒。
聽此一偏頭,視線筆直看進她眼裡:“還想去什麼地方?”
餘光輕飄飄一掃她此刻沒什麼作用的手機,他輕描淡寫:“一起帶你去。”
從宗喀巴靈塔殿中出來,二人走出去很遠。
岑月手一動,想看手機,才發現,剛才他們的手,不知何時開始,竟然全程都牽在一起。
她面色倏然紅了,卻眼見著男人沒有鬆開的意思。
掙了掙沒掙開,岑月只好張了張嘴,“梁懷津……”
男人彷彿沒聽見一般,寬厚有力的大手牽著她,一路往外走。
太陽慢慢下山,霞光滿天,金色光芒落在綿延起伏的群山上。
梁懷津徑直帶她走上一處小山坡。
遠處的橙紅色雲霞如火焰般絢爛,岑月看的入迷,下意識往前一步,沒想到一腳踩上塊搖晃的石頭。
“……!”
一聲驚叫還沒喊出來,梁懷津站在她身後,彷彿早有預感一般,長臂一伸,攬住她纖細腰身。
“……謝、謝謝……”岑月又驚慌又不好意思,幾乎不敢和他對視。
“……我恐高、、”她慢聲說完,頭也沒回,想就著現在的姿勢蹲下。
梁懷津眉梢微微一挑,有力的大手攬在她腰間,一點點鬆開。
他簡直像在照顧一個小姑娘。
岑月越想越覺得羞恥,站穩後,慢慢穩著自己蹲下。
像顫顫巍巍的鵪鶉,她雙手環著膝蓋,把臉埋進袖子裡。
梁懷津看著好笑。
他發現,她臉皮是真的很薄。
這樣的性格…那時可怎麼辦啊……
他漫不經心走神片刻,山間冷風蕭瑟,毫不憐惜的颳了過來。
岑月剛覺得有幾分冷,下一秒,頎長挺拔的身影換了個站位,停在她身邊,嚴嚴實實擋在了風口的方向。
岑月心跳微微一停。
有這幾個小插曲,二人下山時,岑月異常安靜。
梁懷津:“回去?”
這裡風景太美,寺廟內一間間佛殿莊嚴肅穆,如等待發掘的寶藏。
岑月意猶未盡,有些遲疑。
天色還沒完全暗下來,她不想走。
梁懷津看出她心中所想,“還想玩?”
岑月下意識:“不是玩…”
梁懷津懶散的抬了抬眸。
他語氣似乎帶著誘惑一般:“現在出發,路上還有很多好看的景色。”
岑月果然被勾住了,看向身邊男人,一雙黑眸亮晶晶的,“真的嗎?”
“真的。”
二人準備離開,加央出來相送,手裡遞來一個保溫杯。
不看還好,一看,岑月就想起今天來時喝的甜茶。
……有點渴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轉眼看向別處,沒想到梁懷津接過杯子,轉手遞了過來。
杯子到了眼前,岑月也不好拒絕,只好接過。
梁懷津手裡空了,看向加央,語氣散漫:“我什麼時候喜歡喝這個了?”
說完,他懶得不理會加央意味深長的笑,轉身打開副座車門。
岑月在他示意上車的眼神下,速度極快對加央比了個拜拜的手勢,在男人等太久之前,一溜煙上了車。
黑色越野在道路上疾馳。
梁懷津開車很穩,動作自然從容,碰到最佳觀賞景點,岑月一開始還會回頭看他,目光眼巴巴的。
到後面,他已經會主動降低車速。
沿途經過許多或大或小的湖泊,湛藍如寶石,深邃如幽靜的海。
岑月玩心大起,後面膽子大了,遇到下面吃草的牛羊,也敢開口問梁懷津。
“能下去看看…嗎?”
梁懷津看她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喉結滾了滾,到底沒拒絕。
一路大大小小景色頗多,這條路走過千千萬萬遍,只有這一次,不時駐足欣賞。
眼看她滿臉喜悅的跑去一個又一個地方,梁懷津偶爾跟下車,一時也覺得山間清風、眼前落日,耳得之為聲,目遇之成色。
這樣東一下西一下的玩來玩去,最直接的結果,就是他們趕不到夜晚之前回到拉薩市區。
太陽一下山,天色就暗的飛快。
和牛羊合完影、剛上車的岑月,前一秒還眉飛色舞,後一秒,看著逐漸漆黑的天色,面色惴惴。
“我們今天……還能回市區嗎?”
梁懷津看的好笑,平靜道:“不能。”
岑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