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六放下手中的烤紅薯,拿起生鏽的菜刀,讓長安留在廚房,出來時還不忘把門關緊。
“閨女,你先待裡面,我先去看,爹打遍天下無敵手,不要來拖後腿”。
他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手中的菜刀讓他拎出了上戰場砍敵人的氣勢。
看到蹲坐在院子裡的兩大隻,他揉揉眼睛,“狗?”
又好像不是。
顧老六撓撓頭,看上去點眼熟,不確定,再一眼?
“嗷~閨女,有狼”。
他扯著嗓子一聲吼,顧老六原地彈射起步,一溜煙跑回廚房裡抱著長安求安慰。
“嗷嗚?”蹲在院子裡一白一銀兩隻懵逼的狼也嚇一跳。
長安:……
“你剛才不是說打遍天下無敵手嗎?”
“我說的是人,”顧老六理直氣壯,沒有一點不好意思。
一米八五往上的大塊頭,蹲在地上縮成一團,抱住只有三歲的小閨女不撒手。
他的下巴搭在長安的小肩膀上,下巴上的灰都在長安的衣服上蹭乾淨了,露出了白皙的皮膚。
兩隻狼蹲在廚房門口,銀狼抬起前爪拍拍門,“嗷嗚,嗷嗚,”長工,開門。
“想白吃白住?沒門兒,”顧老六想也不想突然就冒出這麼一句,連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
銀狼和白狼對視一眼,扭頭就走,長工傻歸傻,周扒皮的性格從來沒變過。
兩大隻“嗷嗚”一聲躍出院子往山裡跑了。
歹命,還要繼續賺住宿費。
兩隻狼走後顧老六和長安才從廚房裡出來,長安撓撓PP,她覺得那兩隻狼還會回來,總感覺好像認識一樣。
顧老六打了個哈欠,拎著長安就進屋。
“爹,你身上好臭”。
這傻爹從頭到腳都黑漆漆一團,他要是不笑,在沒有月亮的情況下,晚上都找不著他人。
他出去逛一圈,別人只看得見一條倒立的紅褲衩子飄在半空中,嚇不嚇人啊?
顧老六見長安嫌他臭,他抬起手臂聞了聞。
“yue”
……
他記得他上個月洗過澡,怎麼這麼快就臭了?
他又抓起長安聞了聞,糖果味的?
震驚他全家,“為什麼只有我是臭的?”
長安扒拉開他的手,木著小胖臉回屋睡覺,拒絕跟傻爹交流。
顧老六垂著大腦袋瓜跟著進屋子裡,在破爛的櫃子裡掏出一身補丁湊出來的衣服,滿村子亂轉找那條他洗澡的大河。
好不容易找著,河裡已經有人,而且不止一個,七八個少年在河裡夜遊。
他的私人澡堂子不乾淨了。
有人看到站在岸邊嫌棄看著他們的顧老六,歡快的向他招手,“老六哥,你是來洗澡的嗎?快來,我們幫你搓澡,你那一身泥,沒幾個搓澡工都洗不乾淨”。
“不要,怕你們佔我便宜,”顧老六傲嬌的冷“哼”一聲往上游走,別以為他不知道他們是在嘲笑他身上髒。
下次等這些人在河裡洗澡,他往河裡扔豬粑粑,這麼喜歡遊,那就在屎裡遊吧。
少年們看他走了,也跟著往上游去。
顧小磊,也就是剛才說要幫老六搓澡的同志,他嘻笑著道:“快快,我怕六哥在上游窩尿”。
“應該不會吧?不過咱們還是跟過去看著點,別被隔壁村的寡婦撲了,我聽我堂姐說,陳寡婦經常夜裡去河邊看男人洗澡”。
顧建城的堂姐嫁到隔壁姚家村,有什麼新的八卦她就會第一時間回來給顧家村分享。
少年們聽到還有這種事兒?那必定要保護我方老六。
老六癲歸癲,他長得是真好看,要不是他不愛洗澡,天天把自己糊的一身泥,就算是癲癲的,那些看臉的女同志也不會介意,肯定能說上媳婦。
等他們到河上游,顧老六已經把身上的陳年老泥刷乾淨了,露出了他的本來面目。
微微上挑的狹長丹鳳眼這會沒了那股憨氣,凌厲的氣勢如寶劍出鞘,鼻樑高挺,薄唇輕抿似在不悅。
看到那群跟著他的人,他不怎麼開心。
任誰在洗澡,旁邊還圍著一群觀眾,他也開心不起來。
顧老六不癲時,少年們不敢跟他開玩笑,打心底裡怵他。
還是他發癲時更接地氣,還會跟他們一起玩兒。
顧小磊腦抽似的說道:“六哥,要不你還是保持癲癲的狀態好了”。
“哼,我不跟沒有女兒的人玩”。
顧老六的腦子一秒下線,撲通著往遠處遊,然後找了個蘆葦蕩遮掩上岸。
他驕傲的戴正頭上的紅ku衩子,昂首闊步回家了。
少年們安靜瞬間炸開鍋,顧小磊很不服氣,“憑什麼他能有閨女,我就沒有?”
顧建城認真點頭附和,“就是,我們差哪兒了?”
有個小夥伴幽幽飄來一句,“沒他好看,沒他高,沒他年齡大,也沒他癲”。
小夥伴們:……
顧老六才不管河邊那群二傻子如何的憤憤不平,他開心回到家,正好與進山打獵的倆狼在家門口碰頭。
“你們離我遠點,我剛洗完澡,”顧老六看銀狼揹著一串野味往他身邊蹭,他立即往後退,不讓銀狼挨邊。
銀狼人性化的翻了個白眼,“嗷嗚,”傻蛋,沒看到背上的住宿費嗎?
“行了行了,知道了,再吵吵就漲價”。
它們不是人,你是真狗。
顧老六沒管它們,蹦躂著回屋睡覺去了。
銀狼和小白也沒指望他幫忙,業務熟練的去了廚房放下獵物,然後找到柴火垛當床睡。
兩隻狼心裡嫌棄的要死,老六真是越混越窮,瞅瞅現在連個房子都建的摳摳搜搜,他們都沒地兒睡。
而顧老六回屋沒看到本該睡在炕上的大胖閨女,他急匆匆跑去廚房找,也沒人。
回到房間,家徒四壁,沒能藏人的地兒。
“嗷,我閨女呢?”他眼眶蓄著淚水,以為是他出去洗澡的空當,閨女被人偷了。
他那突然的一聲委屈大喊,把銀狼和小白嚇得掉下了柴火垛。
“嗷嗚,”大半夜你吼啥呢?
“我閨女被人偷了”。
老六說話都帶哽咽了。
銀狼抬起前爪摸摸狼臉,無奈“嗷嗚”,不可能,你再找找。
“我……,”他剛想說這破家就這丁點兒大,一眼望到頭,根本不用找。
然後他就看到一隻胖崽憑空出現在炕上。
???
顧老六揉揉眼睛,嗯?難道他剛才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