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鑷子每挑出一塊,他的肩胛就繃緊一分,卻始終沒發出半點聲響。
“許市長,您真的不需要局麻嗎?”醫生第三次詢問。
許懷川搖頭時,一滴汗順著下頜砸在診療床的鐵欄杆上:”外面還有傷員等著用麻醉劑。”
陶思洛突然想起火光裡他護住孩子們的模樣,也是這樣沉默的脊樑,像一座劈開烈焰的山。
走廊突然騷動起來。
“許市長是不是在這層?”
“聽說許市長受傷了,嚴不嚴重啊!”
“聽說救了十幾個孤兒院的孩子!”
嘈雜的人聲伴隨著凌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陶思洛看見許懷川猛地抓起染血的西裝外套套上,可已經晚了——
閃光燈如暴雨般亮起。
數十家媒體的鏡頭瞬間擠滿了急診室走廊,幾個舉著吊瓶的病人被擠到牆邊,護士站的病歷本嘩啦啦散落一地。
最前排的女記者高跟鞋踩到了輸液管,險些帶倒一旁的醫療器械架。
“請大家保持安靜!這裡是醫院!”保安的喊聲被淹沒在快門聲裡。
許懷川站起來時晃了一下,陶思洛看見他扶住牆的手背暴起青筋。
但他開口時聲音沉穩得像沒受過傷:”三分鐘內不清場,明天各位都會收到妨礙公務的傳票。”
空氣驟然凝固。
警笛聲由遠及近,訓練有素的警員迅速隔開人群。
許懷川卻突然指了指縮在角落的晚間新聞記者——那是個戴眼鏡的年輕人,懷裡緊緊抱著攝像機,像抱著盾牌。
“你,進來。”
年輕記者手忙腳亂調整焦距時,許懷川正把皺巴巴的領帶重新系好。
“市長先生,您背上的傷…”記者欲言又止。
許懷川側身擋住診療床上的血跡:”比起這個,不如問問災情以及福利院怎麼處理。”
鏡頭前的許懷川站得筆直,後背的傷口被挺括的西裝完美遮掩,唯有領口處若隱若現的醫用膠帶暴露了他剛剛經歷的一切。
他的聲音低沉而平穩,像深夜電臺裡令人安心的聲波:
“各位市民朋友,關於今晚西區工業園發生的輸油管道爆炸事故,目前已得到有效控制。”
他的目光直視鏡頭,彷彿能穿透屏幕望進千家萬戶。
急診室慘白的燈光落在他眉骨上,投下一片堅定的陰影。
“經初步調查,事故起因是管道老化導致的壓力失衡。我們已連夜排查全市同類設施,杜絕類似隱患。”
他頓了頓,喉結滾動時牽動頸側傷口,聲音卻紋絲不亂,”目前確認無人員死亡,17名輕傷者均已得到妥善救治。”
窗外,晨光正一寸寸碾過焦黑的廢墟。
“尤其是福利院的孩子們。”他的聲音突然有了溫度,”我向大家保證,三天內會完成臨時安置點建設,三個月內…”
他看向鏡頭外的陶思洛,”重建一座新的的福利院。”
陶思洛的手指懸在半空,她看見了許懷川眼中的承諾
網絡在這一刻沸騰。
#許市長後背全是血#的詞條瞬間衝上熱搜第一。
視頻裡他說話時左手始終扶著診療臺,後背的衣服都被血染紅了。
【淚目了,許市長肯定疼死了還在強撐】
【誰注意到許市長說重建時看了那個老師一眼!這是給老師的承諾!】
【五年前我奶奶家拆遷就是許市長親自來談的,那時他還不是市長,但絲毫沒有食言。】
直播間人數突破百萬時,許懷川正彎腰撿起地上一隻兒童拖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