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聽晚伸出的手僵住,默默收回來打著商量說:“那等我洗乾淨還你?”
盛京御淡淡點頭說:“你這種林黛玉體質,下車還是穿著吧。”
宋聽晚:“…….”
不過她還是把大衣披上了。
莊園大門距離大廳還有一段路,零下十幾度飄著雪的天氣,沒必要跟自己過不去。
關上車門,她攏了攏身上的衣服,拿著包包緩緩朝著大廳走去。
剛踏上軟綿綿的地毯,就看到坐在沙發上的周祈年。
男人也正抬眸朝她望來,視線掃過她身上的黑色大衣。
這麼寬大的尺寸,明顯是個男人。
她跟一個男人待到這個點才回來?
這種念頭冒出來的這一瞬,周祈年胸中莫名有些說不出的憋悶。
他微微皺眉,開口問:“你穿的誰的衣服?”
宋聽晚不太想提起盛京御,隨口找了個理由:“朋友的。”
周祈年站起身,一步步朝她走來。
男人身形高大,立在她跟前,投下一片陰影。
他伸手,輕輕撫了撫她的發頂,溫和的嗓音又帶著難以言說的意味:“聽晚,你長大了,說謊的時候還跟小時候一樣。”
宋聽晚身子一僵,彷彿被電流竄過,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避開他的手說:“小叔,如果沒事我先回去了。”
周祈年沒答,而是問:“還因為我拋下你的事生氣?”
宋聽晚抿了抿唇,小聲說:“沒有。”
其實仔細想想,沒什麼好生氣的。
喬以晴是他的女朋友,男人談了戀愛,確實應該把女朋友放在更重要的位置。
周祈年想到她剛剛避開的動作,輕輕嘆了口氣說:“聽晚,以晴跟你不一樣,你總是很懂事很讓人很省心,可她的性格卻是咋咋呼呼丟三落四。”
“今天突然喊我去,也是因為給奶昔籌辦的生日宴,出了點事故,你多包容一點。”
宋聽晚抬眸看著眼前的男人,莫名想到十三歲那年,也是這樣的天氣。
因為月考考了全校第一,快放學時,她被周雲晗的人騙進衛生間,頭頂一盆冷水澆下,身上的羽絨服溼的徹底。
那群人欺負了她,還笑嘻嘻的拍了照跑開。
而她只能一個人,穿著溼透的羽絨服,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雪裡。
回到家的時候,她的手腳早就凍得發麻僵硬,卻不敢告訴任何人。
還是周祈年發現了這一切,拉著她的手將她帶到暖爐邊,替她換下身上早就溼透結冰的羽絨服說:“宋聽晚,其實你不用這麼懂事。”
十三歲的她,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跟她說,眼淚唰的一下掉了出來。
從她進了周家,秦雲舒總跟她說讓她懂事,聽話,省心一點,要她讓著周雲升和周雲晗。
她也早就習慣了。
突然有人站出來替她撐腰,告訴她她可以不用那麼懂事,她根本沒辦法抗拒。
那時候的周祈年太過溫暖,總讓她忍不住想靠近。
可現在,那個她以為能夠依靠的人,突然告訴她:你總是很懂事很省心,不像她。
她的心底防線徹底崩塌,強忍著心底的酸澀和淚意說:“嗯,我知道,我不會計較的。”
她其實連計較的資格都沒有。
說完這句話,她不敢再看周祈年,快步越過他進了電梯。
門合上的那一剎那,一滴淚無聲落下。
–
回到房間,洗過熱水澡後,她又翻出藥箱給自己衝了一包感冒藥。
不被在乎的人,連生病都太過奢侈。
喝完藥,旁邊的手機“叮”了一聲。
宋聽晚拿起來看了看,是姜夢曦發來的消息:【聽晚,你的身體怎麼樣了?】
宋聽晚回:【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明天你陪我一起去找房子吧。】
姜夢曦驚訝:【什麼?你要搬出周家?】
宋聽晚:【嗯。】
姜夢曦看著這一個字,想到好友以前在周家受的那些委屈,於是說:【好,我陪你。】
–
第二天一大早,姜夢曦便開著車跑到了雲頂別墅。
宋聽晚還在睡夢中,就被她拉了起來。
“我的宋大小姐,你怎麼還在睡?”
宋聽晚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眼,看著面前多久不見的好友,笑著伸手跟她抱了一下。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姜夢曦將她緊緊抱進懷裡,眼眶微微有些紅:“唔,五年沒見,你整個人看起來更漂亮了。”
宋聽晚本身就是那種清冷的長相,冷白皮,五官精緻。
不熟悉的人第一眼會覺得她高冷,可是相處久了就知道,她特別重情義。
“哪有這麼誇張。”宋聽晚嗔了她一眼,掀開被子下床。
宋聽晚洗漱,姜夢曦就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她身後,嘰嘰喳喳講著燕城這些年圈子裡的變化。
宋聽晚耐心聽著,從衣櫃裡拿了一件羽絨服,跟著她一起下了樓。
姜夢曦說:“我幫你聯繫了好幾家中介,位置都在你說的公司附近。”
“嗯。”宋聽晚坐上車,繫好安全帶。
車子啟動,兩個人一起去了市中心。
中介推薦的幾套房子,距離飛雲律所只有十幾分鐘的距離。
因為臨近市中心,價格都比較昂貴。
“這套房子在十六樓,一室一廳,空間比較大,月租在六千左右。”穿著西裝的中介耐心介紹著。
宋聽晚四處看了看,還算滿意,她又掏出導航搜了一下跟律所的直線距離,只有五公里。
“那就這套吧。”
商定好了各項細節,走出大門的那一剎那,意外撞見一道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