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有貴客看到她落淚,走上前遞了張紙巾,口中感嘆著:“你是雲舒的女兒吧?好多年沒見了,應該是專程趕回來奔喪的,真孝順。”
宋聽晚接過,擦了擦眼淚說:“謝謝。”
面前人笑容慈和:“五年不見,你長得是越來越漂亮了。”
宋聽晚認真看了眼說話的人,才恍惚想起,這好像是盛夫人。
盛家在燕城的身份地位,算是金字塔尖上的人物。
盛夫人能親自給她遞紙巾,宋聽晚有些受寵若驚。
她剛想說些什麼,身後忽然傳來一道慵懶好聽的聲音:“媽,走了。”
宋聽晚轉眸,瞬間對上一雙深褐色的眸子。
男人眼睛生的格外好看,眉骨峻拔,眼眸深邃又明亮,看人的時候,顯得專注又深情。
那張臉輪廓分明,線條流暢,挺拔的鼻樑側翼有一顆小痣,添了幾分性感野性。
寬肩窄腰的好身材被黑色襯衣包裹著,胳膊肘懶懶搭著一件西裝外套,渾身透著說不出散漫矜貴。
看向她的眼神,似是漫不經心,卻又帶著幾分若有若無的打量。
宋聽晚垂下眼睫,一時間不知道要不要打個招呼。
盛家這位公子哥向來脾氣不好,萬一對她這個離開五年的人根本沒印象,突然打招呼,反而被駁了面子怎麼辦?
宋聽晚想了想,沒說話。
倒是盛夫人衝她笑著說了句:“聽晚,我跟京御還有事,就先走了。”
“嗯,路上小心。”她沒看盛京御,只禮貌的衝著盛夫人笑了笑。
人離開,宋聽晚才緩緩鬆了口氣。
一天的葬禮結束,秦雲舒安頓好一切,送完所有的客人後,帶著她往客廳走去。
雲頂莊園的別墅很大,除了住了周懷慶一家,周祈年也在。
周老太太生了五個孩子,三個女兒,兩個兒子。
周祈年是她老來得子,疼愛的緊,一直留在身邊,捨不得他出去住。
宋聽晚跟著秦雲舒進去,一眼就看到坐在角落沙發上的周祈年。
男人垂眸玩著手機,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跳動,似乎是在給誰發消息。
她眸光暗了暗,找了個靠邊的位置,正要坐下,眼角的餘光意外瞥見旁邊的周雲升。
坐下的動作僵了一瞬,為了不引人注意,她只能硬生生往旁邊挪了挪,喊了聲:“大哥。”
見了面,總歸不好視而不見。
周雲升吊兒郎當的翹著腿,看了她一眼,淡淡點了點頭,不太熱情。
宋聽晚也不在意,從她進了周家,周家兩兄妹對她便有一種天然的敵視。
周雲升小時候特別愛捉弄她,在學校引導不少人嘲諷她是賤女人的女兒,是醜小鴨,讓所有人孤立她。
甚至在宴會上故意把她推下泳池,讓她當眾出醜。
宋聽晚不敢跟秦雲舒告狀。
秦雲舒在這個家過得已經很艱難了,周老夫人看不慣她的出身,處處為難她。
有些事情就算告訴她,也無濟於事。
後來有次她剛上初中,下雨天被周雲升那幫好兄弟推搡著跌下臺階,摔得青青紫紫滿身是泥。
是高中部的周祈年突然出現,幫她教訓了那群人,還揹著她去了醫務室。
雨下的淅淅瀝瀝,她趴在周祈年溫暖的背上,撐著傘,聽著他問:“周雲升經常欺負你嗎?”
她擔心事情被捅出來,秦雲舒為難,不敢多說。
周祈年似乎猜出了她的想法,安慰道:“以後他再敢欺負你,你就找我,我幫你打回去。”
“我在高二一班,你應該認得路。”
周祈年於她而言,就像陰鬱天色中,衝破層層烏雲破出的一縷陽光,溫暖的甚至有些不真實。
“聽晚,聽晚。”
秦雲舒的聲音傳來,宋聽晚猛然回神:“嗯?”
“我先上樓讓陳姨幫你收拾收拾房間,你一會兒再上去。”
“嗯。”
秦雲舒起身,進了一旁的電梯。
宋聽晚四處看了一眼,突然發現偌大的客廳,就只剩下自己跟周祈年。
氣氛,一時間格外沉默。
“這次回來,還回去嗎?”周祈年主動問起她的打算。
“沒想好。”宋聽晚其實有些動搖。
燕城有太多的難以割捨。
周祈年划著手機屏幕,不輕不重說了句:“留下吧,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面,讓人怪不放心的。”
宋聽晚抿唇,心口酸脹脹的,忽然有些不知道說什麼。
離開的這五年,就算過年她都沒回來過。
也不僅僅是因為怨恨。
在周家,她一直是個邊緣人,除了以前的周祈年願意陪她說說話,關心她兩句,其他人多是冷嘲熱諷或者無視。
秦雲舒為了討好周老太太,平時對周懷慶那兩個孩子,比對她要好得多。
自己於她而言,更像個累贅。
沒人真心盼著她,又何必回來呢?
見她半天不說話,周祈年忽然站起身說:“你坐了一天飛機,也累了一天了,早點回房休息。”
“嗯。”宋聽晚點頭。
她刻意等了會兒,直到周祈年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客廳,才慢吞吞回了房間。
臥室裡,所有的東西都沒變,還是原來的模樣。
就連桌上那本,還沒來得及放進書架的少女漫畫,都那麼靜悄悄躺在原地。
秦雲舒坐在沙發上等著她。
“媽。”宋聽晚輕輕喊了聲。
“這些年在外面過得好嗎?”白天匆忙,還沒來得及細問。
宋聽晚心口彷彿被塞了一塊浸滿水的海綿,沉甸甸的。
“挺好的,我拿下了律師資格證,也進了國外一家不錯的律所,收入很可觀。”
“這五年給你打的生活費,我看你都沒怎麼動。”
秦雲舒每次抽出空給女兒打電話,她總是簡單說兩句,便找藉口說還有課,還有事要忙,匆匆掛斷。
她知道,她在心裡怨著自己。
可送她出國這件事,不得不做。
當初發生那樣的事,若是鬧大了傳出去,周老夫人和周家,包括整個圈子的人都容不下她的。
“我平時勤工儉學,去一些律所實習,賺的錢能覆蓋生活費。”
宋聽晚不太願意用周家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