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江逸塵的成績說不上好，但也說不上差。
每次考試都是中間那一批，彈琴也是，他有點天賦，但不多。
上鳴絃音樂學院也是堪堪才過分數線。
秦泠讓他彈自己最拿手的曲子，江逸塵便彈了首當時自己藝考彈過的。
肖邦練習曲，冬風。
這首曲子他以前練習過很多遍，可以說是手到擒來。
“……”
秦泠從公文包裡面拿出了筆記本和筆。
抽開筆蓋，翻開筆記本第一頁…
沒等她在筆記本上開寫，就聽噼裡啪啦的一堆錯音響起…
“重來。”秦泠冷聲道。
“好…”
“重來。”
“好…”
“重來。”
“…….好。”
“換曲子，彈849”
“好的。”
“重來。”
“好…”
“重來。”
“好…”
終於，在又噼裡啪啦的彈了幾個音後，江逸塵轉過頭，人在尷尬的時候，總會想要說點什麼來緩解一下：“那個…秦教授…”
他敢保證，他平常絕對不是這樣的，不說彈的有多好，但起碼也不會彈錯這麼多音…
今天，屬實是意外，狀態不好。
可能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他這完全沒安全感啊…
秦泠眉頭一挑，手握戒尺指著江逸塵尬笑的臉：“上課別給我別嬉皮笑臉的。”
“哦…”
江逸塵立馬老實了，身子坐的板直。
“停。”
秦泠搖了搖頭，筆蓋合上，筆記本也收進了公文包，這實在彈的太差了，錯音一大堆，節奏更是有很大問題。
她向前俯身，想要為江逸塵做一次正確的示範。
誰知江逸塵突然就像個彈簧一樣原地蹦了起來，並且一臉警惕的看著她。
“？”秦泠皺眉道：“你要幹嘛？”
江逸塵拿著書包擋在自己身前，反問道：“秦教授，你要幹嘛？”
秦泠不說話，直勾勾的盯著對方。
江逸塵絲毫不敢大意，他已經伸手拽著書包裡的防狼噴霧。
秦泠現在手上也就一把戒尺而已，要是秦泠敢動手，他就先拿防狼噴霧噴，接著再拿出辣椒水，最後掏出水果刀…如此組合拳下來，不死也殘。
秦泠被對方這如臨大敵的模樣很是不解，是她和現在的零零後有代溝嗎？
“江逸塵”秦泠輕聲唸叨著對方的名字，身子也漸漸往後靠在椅背，手中的戒尺橫放在大腿上。
“你好像很怕我，為什麼？”秦泠不解道。
雖然她有時候面無表情的挺唬人，但是也不至於這樣吧？
跟她隨時會要了對方的命一樣。
江逸塵見秦泠鬆懈的模樣依舊沒有放鬆，神經緊繃：“沒有啊，秦教授你可別亂說，我哪兒怕你了？”
“你要不要看看你自己現在的樣子？”
“呵…”江逸塵輕笑一聲。
好手段，想分散他注意力？沒門兒！
下午兩三點的太陽正是毒辣的時候。
琴房有些悶熱。
江逸塵沒一會兒就開始汗流浹背。
秦泠也感覺到了有些熱，於是她從自己公文包裡面拿出一把摺扇。
一邊悠哉悠哉的扇著風，一邊看江逸塵一臉警惕的盯著她。
她今天倒要看看，這小孩兒要搞出什麼名堂來。
紙扇來回擺動，微風吹起了秦泠的幾縷長髮。
離她約莫兩個身位的江逸塵鼻尖一嗅，聞到了一股溫暖的檀木香味。
兩人僵持了幾分鐘，江逸塵有些受不了了，“秦教授！”
秦泠：“說。”
江逸塵一臉嚴肅朗聲道：“我錯了！”
秦泠有些想笑，江逸塵一臉如臨大敵的樣子和她說這句話，顯得十分滑稽。
“知道錯了就行，你還有十五分鐘下課，我先給你演示一遍，你等會再彈。”
秦泠說著就啪的一下合上紙扇。
她剛起身，江逸塵就連忙往後退了好幾步。
秦泠實在不理解對方是什麼腦回路，不過她只要做好老師該盡的義務就行。
琴房內。
悠揚的琴聲響起，和之前一堆錯音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秦泠完整的給江逸塵示範了一遍。
可等她彈完最後一個音，轉過頭，頓時就懵了。
江逸塵還是那副警惕，凝重，嚴陣以待模樣。
一手揹著，一手捧著一束百合花。
“嗯？”秦泠饒有興趣的看著對方：“江逸塵同學，你這是要準備幹嘛呢？”
“秦教授，我錯了，希望你能原諒我。”江逸塵嚴肅道。
“你錯什麼了？”秦泠問。
“上次，在奶茶店，我不該背後說你壞話，秦教授，還請你原諒我。”
秦泠眼眸半斂，仔細端詳著此刻江逸塵臉上的表情。
態度倒是很真誠，只不過，她怎麼感覺好像是害怕，恐懼居多？
她是什麼洪荒猛獸嗎？有必要這麼怕她？
她不就今天拿了把戒尺上課嗎？
現在的小孩兒，內心這麼脆弱？
秦泠內心思緒紛飛。
“把花拿回去，我沒有生氣。”秦泠回答道，她還犯不著為一個小孩兒的幾句話生氣。
“你沒生氣？”
江逸塵怎麼感覺有點不敢信呢？
“秦教授，還請你收下這花。”江逸塵認真道。
秦泠聞言素手一抬，拿起花上的賀卡看了看。
【親愛的秦小姐，你就像這束純潔的白色百合一樣，美麗而高雅，你的存在讓我的世界變得更加美好，我深深地愛著你，希望你的接受我的心意。】
“你要是有這心思，放在學習上多好。”秦泠面無表情的把賀卡楊給江逸塵看了看。
江逸塵心裡直呼臥槽，“不是，秦教授，你聽我解釋，我說我也是剛看到有這個賀卡，你信嗎？”
怪不得今天買花的時候賣家還問了一嘴他要送花的人姓氏…
他也沒說自己要表白啊！
現在的賣家都這麼會來事兒的嗎！？
“你自己信嗎？”秦泠反問道。
江逸塵：“我信啊。”
秦泠：“我不信。”
“那你問個錘子。”江逸塵嘴角一抽，當然這話他是在心裡說的。
“在偷偷罵我呢？”秦泠突兀開口道。
“沒沒沒”江逸塵連忙擺手，“秦教授，我誇你還來不及呢，我對你的敬仰猶如滔滔江水一般連綿不絕，又如黃河氾濫，一發不可收拾。”
秦泠聽後冷笑：“油嘴滑舌，我問你，剛才我給你演示的，你聽明白了嗎？”
江逸塵明顯一愣，剛才？演示？什麼演示？
剛才他可一直盯著瘋批教授的背影，以防對方突然搞偷襲錘爆他狗頭。
不得不承認，秦泠這身材是真的好，哪怕是穿著公式化的職業裝，那身材…太哇塞了，猶如一個成熟的水蜜桃肥美多汁。
“呵呵。”秦泠見到江逸塵這心不在焉的表情已然明白，她算是白演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