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驕陽熾烈。
盛夏翻到尾頁,降調的蟬鳴在濃綠樹影中叫囂著告別,熱氣未消。
京大開學典禮,體育場人山人海。
室友宋依依舉著手機吐槽,“咱們院這破位置,放大焦距看主席臺也像看馬賽克似的,服了。”
“咱們院位置確實不好。”
書眠被太陽晃的眯了下眼,一慣溫軟的嗓音帶著安撫意味,“幸好電子屏還算清楚。”
宋依依歪倒在她肩上,“想等談序澤發言時拍點帥照來著,拍電子屏哪能跟拍真人比啊。”
談序澤。
書眠指尖蜷了下,心臟像被一根線牽扯住,不自覺鼓顫。
普通的三個字,偏偏組成了他的名字,便成了特別的代名詞,在她心尖繞過百轉千回。
“幸好典禮結束後可以去表白牆和論壇撿別人拍的談序澤。”
宋依依自顧自說著,“學校公眾號應該也會放他發言的照片吧?畢竟之前那篇展示軍訓風采的推文裡因為有他照片,閱讀量創了新高。”
壓著心潮湧動,書眠彎唇附和,“應該。”
這人到了大學仍舊風光無限,輕易便成為焦點。
開學半個月在軍訓,表白牆幾乎每天有人撈他,論壇上關於他的話題也總引發熱烈討論。
上週學校公眾號出了篇展示新生軍訓風采的推文,方陣清一色軍訓服的男生裡,他偏偏最惹眼。
坐在前面的另一個室友方瑤回頭,“別慌,我有裝備。”
她是追星girl,從包裡翻出來一個手機望遠鏡,固定在攝像頭上。
正在臺上講話的校長清晰地出現在鏡頭裡。
“怎麼樣,不錯吧?”
宋依依湊過去,“可以啊,一會兒多拍點談序澤帥照啊。”
“哇,好清晰,撂牌子賜香囊~”書眠豎了個大拇指。
兩個室友被她這話逗笑。
周圍突然爆發出巨大的尖叫聲和掌聲,談序澤要發言了。
“牛逼,比我最近剛追的小糊愛豆排面都大。”
方瑤舉著手機感嘆。
談序澤那張輪廓分明的臉在手機原相機裡依舊無死角地能打。
皮膚很白,骨相優越,硬朗眉骨下一雙狹長桃花眼,眼尾略微上翹,鼻樑高挺,唇形漂亮。
今天穿白襯衫,矜貴俊美,一副鼎盛家族浸染出的貴公子模樣。
熱情的尖叫聲持續不斷,他身上天生帶著散漫的掌控感,抬手做了個“暫停”手勢,臺下聲潮瞬間熄了大半。
宋依依感嘆,“果然長得帥幹什麼都帥,他怎麼做個暫停手勢也這麼帥啊,絕了。”
書眠很認同,高中那會兒她就覺得,一些行為有的男生做起來很中二,但擱談序澤身上,就有種恣意不羈的帥,哪怕輕狂也是恰到好處的少年氣。
“大家好,我是計算機學院的新生代表,談序澤。”
腔調並不激昂,低沉疏懶,臺下卻又一陣轟動。
書眠緊緊盯著鏡頭裡的人,眼睛都不捨得眨。
匿在人群裡,不用擔心露餡,可以明目張膽看他。
好耀眼啊。
“眠眠,他喉結好大。”
宋依依戳了戳她的手臂,手虛掩著唇,“聽說喉結大的男的生理功能很強很能做。”
書眠剛喝了口水,聽了這話一下子嗆住,劇烈咳嗽起來,白軟的臉頰都漲紅。
方瑤回頭瞅了眼,“宋依依你欲黃大帝啊,別帶壞我們眠眠。”
“……”
—
典禮結束後,書眠和室友在就近的食堂吃過午飯。
社團正招新,道路兩旁支的全是招新棚,幾人手裡都接了一沓傳單。
方瑤翻著傳單,“加什麼社團比較好呢。”
“當然是帥哥多的社團。”宋依依說。
“你不是有crush嗎?怎麼還這麼愛看帥哥。”
“crush是crush,誰讓我正是情竇亂開的年紀,還年少有為不自卑,當然愛看帥哥一大堆。”
“呵呵,在這形形色色的人裡,你是最色的一個。”
室友鬥著嘴,書眠聽的眉眼彎彎,頰邊一對小梨渦若隱若現。
忽然似有所覺般,目光看向某一處。
果然。
她的眼睛如同相機,向來擅長虛化人群,聚焦到他。
談序澤姿態散漫地倚著一棵槐樹,薄軟的白襯衫勾勒出寬闊肩線和勁瘦腰身,紐扣隨意敞開兩顆,露一截鎖骨,鬆散痞帥。
正半闔著眼,神色倦淡地聽旁邊女孩說話,女孩懷裡抱著厚厚一疊招新傳單,明顯是哪個社團的學姐。
“眠眠你看什麼呢?”
宋依依看過去,立刻激動地臥槽了一聲,“那不是談序澤嗎?我們去要個微信吧!”
她抓著兩個室友的手往那兒走近幾步。
要微信計劃半道崩殂——
學姐伸手攏了攏頭髮,“學弟,不加我們社團也行,那談個戀愛?”
書眠呼吸一緊,下意識停住腳步,室友也識趣沒再往前。
“不談。”
聽見男生語氣極淡的兩個字,她暗暗鬆了口氣。
學姐歪著頭,“你覺得太快了?沒關係,我們可以先聊。”
她勾著紅唇,曲著手指想去碰他胸膛,“把你微信給我唄。”
談序澤避開她的手,懶洋洋撩起眼皮,唇角似笑非笑地挑著,“給你了我用什麼?”
“……”
學姐一臉無語地走了。
有點不道德,書眠卻還是控制不住地翹了翹唇角。
隨即意識到她也沒談序澤微信……
嘴角瞬間下去了。
方瑤:“我們還去要微信嗎?”
宋依依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不要了不要了。”
書眠默默轉移話題,“這個是記者團誒,我們要不要報一下名?”
“報吧,社團參加兩個最好,一個跟專業相關的,另一個感興趣的。”
303宿舍除了今天出去面試兼職的向桑,她們三個都是新傳學院,專業都跟記者團沾點邊。
三個人在學長的指導下輪流填寫報名表。
書眠填完,偷偷看過去,談序澤還沒走,興致索然地划著手機。
有個染著酒紅色頭髮的男生走過去,遞給他一罐冰可樂。
是他朋友程霽,同時也是書眠好朋友沈嘉月的前男友。
談序澤捏著可樂罐,指尖輕輕一挑,勾開拉環。
明明她眼神已經足夠剋制,他似乎還是察覺到,倏地抬眼看過來。
猝不及防撞上視線。
男生眸色散漫,眼尾勾著點兒瀲灩笑意,慵懶撩人。
書眠迅速收回目光,睫毛輕顫著低下頭。
好煩,只是短暫的對視,心跳亂的就像他手上那聽可樂,滋滋翻湧冒泡。
手機突然響起來,她心虛勁兒還沒過,點接聽後不小心滑到免提。
“蘇蘇啊,軍訓結束了嗎?”
外婆耳背,便覺得別人也聽不清楚,習慣拔高聲音講話,加上免提,聲音太大,瞬間好幾道視線看過來。
書眠手忙腳亂地關掉免提,恰好兩個室友都填好了報名表,她邊講電話邊跟她們走。
“阿澤,你一直看人姑娘幹嘛。”
程霽看人都走了,旁邊這位視線還跟著人家,覺得挺稀奇。
談序澤盯著那抹白色裙襬,饒有興味地挑了下眉,“你剛才有沒有聽見,電話裡的人喊她蘇蘇?”
“好像是吧,奇怪,怎麼總覺得這女孩兒在哪見過。”
談序澤漫不經心睨他一眼,“你前女友的朋友。”
“臥槽,是她啊!以前留齊劉海,換個髮型差點沒認出來。”
程霽很快覺出不對勁,“等等,我和我前女友分手都一年多了,她的朋友你還記那麼清楚?”
“你這性格,恐怕連我前女友都不記得了吧?我前女友叫什麼?”
“忘了。”
程霽來了興趣,“剛才那女孩叫什麼?”
談序澤微眯著眼,“書眠。”
“你竟然會記得一個不熟的女生的名字,還不一個班!”
別說不一個班,程霽懷疑高中同班的女生名字,這哥不一定能叫出來三個。
談序澤懶得跟他扯,“上門遛狗的找好沒?”
“找好了,你那狗還必須掐著點兒遛,真是個祖宗。”
程霽答完,審視的眼神盯著他,“你是不是轉移話題呢?你不僅記得人家名字,剛才還好奇電話裡的人喊她什麼,對人家這麼關注?”
“嘖嘖嘖,這也不是春天啊,怎麼覺得你有發情跡象?”
談序澤毫不留情踹他一腳,笑罵:“滾。”
程霽捂住屁股嗷嗷叫,“靠,能不能善待一旬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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