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燕城市人民醫院。
玻璃窗外的夜色粘稠如墨,急診室內的白熾燈卻刺眼而冷冽,經久不眠。
伴著空氣裡淡淡的消毒水味,鬱綏青動了動疲憊的筋骨,仰頭灌下夜班的第二杯咖啡。
白大褂下的襯衫被解開了兩顆鈕釦,露出一段白皙光滑的脖頸。
她生得極其明豔,烏黑如墨的短髮隨意地搭在耳際,帶著幾分不經意的慵懶。
每次她值班的時候,過分張揚的美貌都很容易引人注目,甚至一度被傳成了醫院風景。
咖啡飲盡,她把易拉罐捏扁,精準地投進了垃圾桶。
再回過頭,桌面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束花攢綺簇的玫瑰,中間夾著一張英文賀卡,筆墨被花瓣上的水珠洇開。
鬱綏青的視線順著鮮花向上看,入目是一張男人的臉。
她記得這張臉,是一個病人的家屬,前幾天她剛和老師一起為那位病人手術。
收到家屬的禮物不是什麼稀奇事,鬱綏青習以為常,熟練地拒絕道:“抱歉,這些東西我們不能收。”
男人正想開口說話,門口的救護車上突然卸下一輛擔架。
護士推著擔架床走進來,輪子碾過水磨石地面,金屬軲轆和瓷磚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
有新的病人來了,鬱綏青沒再理會他,扣起白大褂迎了上去。
病床上躺著的男人臉色蒼白,額角全是細密的冷汗,意識不明。
鬱綏青沒抬眼,問旁邊的家屬:“他哪裡不舒服?”
“來的時候他說頭暈、心慌。”
一道低沉而熟悉的聲線從容地響起,鬱綏青一愣,抬起眸,視線直直地撞上一雙幽深沉冷的眼睛。
她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他。
霍應瓷穿著一件白色的飛行員制服,領帶鬆垮地掛在脖子上。
他光是站在那裡就很難讓人忽視,身姿筆挺,脊背繃直成線,收緊的下頜線宛如刀刻。
鬱綏青很快回過神,對旁邊的護士吩咐道:“先拉個心電圖。”
她的目光在霍應瓷身上停留幾秒,接著轉身進了急診室。
心電圖結果很快就出來了,患者心率最快達到200次/分,窄QRS波心動過速,很明顯的室上性心動過速。
簡單的迷走神經刺激術之後,患者恢復了一點意識。
鬱綏青俯下身去輕聲詢問:“有什麼藥物過敏史嗎?”
他闔著眼,小幅度地搖了搖頭。
鬱綏青瞭然,果斷地說:“5mg維拉帕米緩慢靜推。”
針劑注射幾分鐘後,患者很快便有所好轉,心率逐漸恢復正常。
鬱綏青看了一眼霍應瓷,說:“是室上性心動過速,現在已經控制住了。”
這個名字聽上去挺唬人的,霍應瓷問:“嚴重嗎?”
醫院的冷氣開得很足,鬱綏青攏了攏白大褂,解釋道:
“這個病是一種很常見的心律失常症狀,他的情況不算嚴重,應該是最近太累了導致的發作,以後去做個射頻消融就能根治。”
說完,她眼底劃過一絲疑惑:“這是你的……?”
霍應瓷簡明扼要地回答:“同事。”
鬱綏青點了點頭,繼續和他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
距離很近,她餘光瞥見他長睫低垂,睫毛在眼下打出一片扇形陰影。
不知不覺又聞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雪松香味,鬱綏青突然覺得喉嚨發緊。
仔細算算,他們也有十幾天沒有見面了。
大半個月沒見他,此刻竟連這張讓人看了過目不忘的臉,都覺得有些陌生。
和霍應瓷的交談剛結束,方才那個病人家屬就不死心地又捧著花走了過來,這次更是直接把花推到了她懷裡。
鬱綏青望著那一大束黃玫瑰,搖搖頭:“先生,醫院有規定,我們不能收任何病人家屬的禮物。”
“鬱醫生,這不是我作為病人家屬給你禮物。”男人開口的時候猶豫了片刻,“醫院應該不會干涉醫生談戀愛吧?我的意思是……我想追求你。”
這話一齣,安靜的急診室倏然掀起一片波瀾,病人們聞到了八卦的氣息,紛紛往她的方向看過來。
旁邊看熱鬧的護士見怪不怪,掰著手指頭說他是今年的第十三個。
她們的討論傳到霍應瓷的耳朵裡,他回過頭,饒有趣味地問:“什麼第十三個?”
一個小護士被他看一眼之後臉就紅了,小聲地回答:“這是今年第十三個想要追求鬱醫生的病人家屬。”
並且由於鬱綏青每次拒絕的話術都很雷同,一起值班的醫護人員甚至都可以背下來。
霍應瓷好奇地問:“她很受歡迎?”
護士有些驕傲地說:“人民醫院誰不認識鬱醫生?心外科毋庸置疑的門面。”
霍應瓷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眼底流轉的微光染著幾分輕佻。
感覺到男人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鬱綏青挽起袖子,露出右手無名指上顯眼的銀色戒圈,金屬在燈帶下泛著冰冷的光芒。
“抱歉,我結婚了。”鬱綏青眼神里透出不易察覺的興奮,口罩下方的嘴角勾起一個弧度,
“你這樣的話,我老公會生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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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文中涉及男女主職業的知識都來源於網絡,非專業人士,如果有錯誤的話很抱歉,一切為劇情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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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男主名字的讀音是應(yìng)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