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於深從小接受到的教育理念,顯然與舒蕙不同。
他的方式確實能讓小孩快速成長懂事,卻也伴隨著數不盡的痛苦和眼淚。
再乖巧的小孩,也會有不配合發脾氣的時候。
才兩歲的孩子,你怎麼指望她在陷進壞情緒時,能聽懂你講的道理。
秦歲寧如願躺到大床上,兩側睡著爸爸媽媽,被揉紅腫的眼眶停止流淚。
“現在開心啦?”舒蕙用毛巾給她擦臉。
“嘻嘻…”秦歲寧笑出兩顆乳牙,親了親媽媽,又翻身摸摸爸爸的臉。
想起什麼又歪頭:“媽媽,弟弟喬治?”
舒蕙:“……?”
她上來去給你找個弟弟……
好在秦歲寧沒有糾結這一點,乖乖躺下睡覺,不然舒蕙又要頭大。
畢竟現在佩奇一家響應號召,據說三胎都出來了。
秦於深規矩睡在右側,面容努力溫和,不想再嚇哭秦歲寧,舒蕙太過溺愛孩子。
他會安排專業的育兒團隊來接手,一道協助她。
關上主燈,睡眠地燈昏黃亮起,一家三口睡在大床上。
對面屬於秦歲寧的小床空著,舒蕙與秦歲寧一直是分開睡的,她姥姥再三叮囑,不許她倆一起睡。
舒蕙睡相太差,會誤傷寧寧。
經過晚上這麼一鬧,舒蕙早把這點忘到九霄雲外,沉沉陷入睡眠。
秦於深慣來睡眠淺,今晚更是毫無睡意,聽著身側平穩清淺的呼吸聲,開始漸漸不對勁,呼吸弱下來有些不穩。
被子下,女人纖瘦長腿一抻搭上他腹部,秦於深徹底覺得不對,撐著手肘起身。
只見舒蕙側身雙手摟住秦歲寧,抱玩偶似的揉進懷裡,睡姿一言難盡。
秦於深無語……
將小臉蛋悶的紅撲撲的秦歲寧拯救出來,放到他的身側,床很大,睡下三人綽綽有餘。
只是這會睡在中間的人成了秦於深。
懷裡空空如也,舒蕙睡夢中眉頭微皺,順著動作去抱人,雙手雙腳黏上去。
這個玩偶比先前的大多了,就是不夠軟和,硬邦邦的。
舒蕙咕噥一聲囈語,似在抱怨,八爪魚似的攀在男人身上沉沉睡去。
秦於深呼吸都是僵硬的,推開這女人兩次,她都能立馬黏上來。
終於知道為何主臥添一張兒童床。
軟玉溫香在懷,鼻間甜香縈繞,秦於深難以控制的想起那夜,嬌花顫顫撩人。
他是個正常男人,身下某處活躍的厲害,興奮又折磨。
秦於深心裡默唸,同秦老爺子學的佛經,不知唸了多久,大腦昏沉中,陷入一個荒誕夢境。
嗶嗚——嗶嗚——
四周警笛聲與救護車聲音,接替乍響。
車禍現場,邁巴赫被路口飛速衝過來的汽車,撞到側面,一側車身凹陷稀碎,救護人員奮力將傷者抬上擔架,鮮血流了滿地。
秦於深像個局外人,冷漠看著這一幕。
忽地見到一個一模一樣的自己,火急火燎下車朝事發地跑,擔心懼怕的神色不加掩飾。
看到這,秦於深覺得荒誕,爺爺自小培養他處變不驚,他不可能有如此模樣。
慌張的‘自己’跑到事故車前,夢境突然變化成‘自己’的視角。
報廢的邁巴赫,冒出消防處理過的濃濃黑煙。
“車後座傷患,頭部受到嚴重重創,呼吸心跳脈搏皆停止,確認死亡。”醫生跟進現場述說報告。
身後傳來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喊:“媽媽!媽媽!”
秦於深不知為何,心臟瞬間驟停,呼吸異常困難,巨大難言的悲傷將他淹沒。
彷彿最重要的珍寶,硬生生從他身體裡剝離。
眼前被蓄起的水霧迷花眼,躺在擔架上的女人黑長髮,額頭臉頰血跡斑斑,他努力想要看清她的臉。
待水霧落下,女人逝去的面容,清晰在眼前——
床上的秦於深猛地睜眼,胸膛劇烈起伏好幾下。
這個怪誕離奇的夢境,居然有如此強烈的真實感。
他怎麼會夢到舒蕙死了呢。
他與舒蕙才認識多久,哪怕是真的他也不相信自己會有這麼大的觸動……
不過是個夢,不可信。
沒一會兒,秦於深還是起身,將秦歲寧抱起,放到小床上睡。
邁進浴室,沖涼清醒。
否則一閉眼就是那幅畫面,壓抑濃重的悲傷。
從浴室出來,時間不過凌晨五點出頭。
秦於深擦了把頭髮,準備再躺下淺眠一會。
就見床上睡姿神奇的女人,已經卷走大半被子,以及他的枕頭,即將從床頭滾到床尾。
垂眸看了良久,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唇角一點點上揚。
白日伶牙俐齒,晚上睡覺卻笨成這樣的女人。
怎麼可能會出車禍,夢都是假的、反的。
如此一想,心情鬆懈下來,秦於深沒想搶被子吵醒舒蕙,轉身摸黑去了次臥。
坐上次臥的床,檀木床嘎吱一聲輕響。
秦於深眼眸微斂,還是沒當回事他徑直躺下,一翻身。
砰——
床尾直接著地,整張檀木床向下傾斜。
“…?”
立刻、啪地、摁開房間燈。
“…………”
誰來告訴他,是誰吃飽了撐的。
把次臥檀木床、床尾兩條支撐的木柱給鋸斷了。
–
翌日十點,秋雨細濛濛。
秦歲寧還睡的香甜,舒蕙扭著脖子從主臥出來,就見劉媽指揮傭人在搬床,忙裡忙外的從次臥進出。
“少奶奶早。”女傭們齊聲問好。
舒蕙頷首,有些心虛:“你們怎麼知道床壞了?”
她還想著等鋸斷四條床腿,再報備維修呢。
這話問出來,現場莫名寂靜片刻。
年輕女傭羞紅臉不敢看舒蕙,幾位力氣大的嬸子,眼神調侃瞥過來,看的舒蕙一頭霧水。
劉媽忙笑著出聲:“你們這幾個老婆子,可別在少奶奶面前不著調。”
大少爺今個一早說的,次臥床壞了,讓搬走換新的,夫妻倆新婚頭次住一起,睡一晚次臥檀木床就壞了。
這下誰不知道,大少爺少奶奶夫妻乾柴烈火,玩的花樣蠻大。
檀木床都經不住折騰。
劉媽當然不許她們當著舒蕙的面說,不合規矩,且擔心舒蕙年輕面皮薄。
次臥裡都是木屑,劉媽領著舒蕙出去:“是大少爺一早通知的,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