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方銘笑眯眯地答應著,“有機會的話我會過去看看。”
“好嘞大哥!我回去就跟老大說說您的威風,肯定不會讓你丟了面子!”
王小明覺得這個大哥和老大肯定合得來,畢竟兩個人看起來都怪瘮人的。
“那你劉哥呢?”
王小明臉色僵住,然後面露悲痛,“劉哥不幸被喪屍抓傷,我們為了不讓他感染,只能忍痛將他擊殺。”
報告長官!為了阻止目標自殺,我們已經成功將目標擊斃!
方銘腦子裡突然響起這麼一句話。
王小明帶著死裡逃生的心情走出大樓,感慨著哥們也是見過世面的人了。
身後傳來喪屍的嘶吼,嚇得他撒腿就跑!
方銘看著他遠去的背影,轉頭離去。
走之前,他把三樓和二樓都搜尋一遍,依舊沒有發現那隻怪物的痕跡,只留下幾具死狀恐怖的屍體。
拿個蛇皮袋將各種零零散散的物資統統裝起來,單手提著上了天台。
……
當方銘跳回自家天台的時候,他看到了熟人。
一個穿著居家白色長裙的女人拿著個袋子,正把他曬在天台的醃肉往袋子裡裝。
舉止大搖大擺,囂張至極!
張雅娟心裡有些高興,原本家裡就沒多少存糧,末世幾天來更是直接米缸見底。
婆婆沉浸在悲痛之中,整日以淚洗面,咒罵她害死了她丈夫。
她不敢反駁什麼,但飯總是要吃的。
原本她想著自己少吃點,不能讓婆婆餓了肚子,至少每頓都做了一人份了量,將七成分給了她。
但她每每想到兒子的慘死,總在飯桌上大發雷霆,將飯菜砸個稀爛。
張雅娟看得又是心疼又是委屈,但這下家裡徹底沒吃的了。
被逼無奈之下她今天中午只能無比忐忑地走出家門,拿著把菜刀出去找吃的,僅僅在鄰居家裡找到一包過期榨菜,就遇到那天夜裡那個可怕的男人!
僅僅一個對視,她就感到渾身發抖,腦海裡總是他提著柴刀將變成怪物的丈夫的頭砍了下來。
幸好,幸好!
那個男人沒什麼舉動,讓她帶著榨菜順利逃回出租屋。
可是一包過期的榨菜怎麼可能填飽肚子!
婆婆把榨菜搶了過去,咒罵著她是個沒用的東西,吃的找不到,什麼事都做不好…
她躲在廁所哭了很久,自責了很久,兩天沒吃飯讓她感覺有點頭暈目眩,婆婆又在趕著她出去找吃的……
五樓找不到吃的,似乎大部分有用的東西都被搬空了。
她不敢往樓下去,怕撞到那個可怕的男人,只能抱著一絲希望去天台看看。
或許老天真的在憐憫她,給她一絲活下去的希望。
張雅娟看到天台的鎖被破開了,空曠的天台上,角落一排醃製好的肉擺放在那裡!
劇烈的飢餓感催促著她上前,那久違的肉香味讓她精神振奮!
“雖然不知道是誰曬在這裡的,但這都末世了,說不定這些醃肉的主人已經變成那種怪物了,我拿走也好過它在這裡浪費……”
虛弱的身體和哀嚎的胃讓她有些神志不清,但還是下意識為自己的行為辯解,不想承認自己是一個卑鄙的小偷。
醃肉一條條裝進袋子裡,省吃儉用的話應該能吃很久……
“你在幹什麼!”
威嚴而熟悉的聲音從她身後響起,張雅娟應激般渾身一顫,整個人頓時僵住了。
她心裡默默祈禱不是那個男人,她聽錯了,她聽錯了!
方銘饒有興趣看著這個偷他醃肉的小偷,見她身子僵硬地轉過來,看到自己的一瞬間,認命般閉上了眼。
就像等待宣判的罪犯,聽到死刑般頹然。
“咕嚕咕嚕…”張雅娟肚子的抗議讓她回到現實,她看向手裡醃肉,嚥了咽口水。
飢餓讓她努力壓抑害怕,勇敢地主動開口,“你…你你…好!”
好吧,不夠勇敢,但還是要硬著頭皮說下去,
“這…這些肉是我先發現的。”她把頭埋得很低,聲音發顫:“如果你想要的話,我可以分你一半!”
方銘沒有開口,他打量著這個綿羊一般的女人,有著釣魚佬看向水面般的耐心。
寂靜凝練作無形的壓力,像大山一樣壓在張雅娟的心頭。
“我可以只要三分之一…”她再次開口。
方銘還是冷淡盯著她,慢慢往前一步。
她嚇了一跳,後退好幾步,心裡害怕又委屈,鼓起勇氣作最後的掙扎,“你起碼給我留一點,我已經兩天沒吃飯了,家裡還有個老人……”
方銘看著快被嚇哭的張雅娟,嘴角微微上揚,沉聲開口,“這些醃肉……”
女人抬起頭,升起些許希望。
“這些醃肉,是我放在這裡的,小偷。”
張雅娟心頭大震!她簡直餓得神志不清了,居然沒想到這種可能性。
想想也對,這棟樓好像只有這個男人有能力自由來往,根本不怕喪屍,看這些肉也是醃製不久的樣子。
當帶著答案推導過程時,一切都顯得有跡可循。
她看著手裡袋子裡的醃肉,覺得自己真是個可恥的小偷,還偷到最不能偷的人身上。
說到底,還是張雅娟不能適應末日後的世界,保持著末世前的道德水平,當然,這並不值錢。
她頹然把袋子放下,“對不起……我不知道。”
那個男人走近,她害怕地再往後退,發現身後就是天台邊緣的圍牆。
男人撿起袋子,丟進身後的蛇皮袋,手裡不是那把柴刀,而是滴著血的錘子。
“你好像很怕我?”
“啊!不沒有……呃……是的。”
張雅娟腦海裡又浮現出那副場景。
月光下,男人拿著柴刀揮舞著,砍著地上的血肉怪物,那是她丈夫……
“你不應該恨我嗎?就像那個老太婆一樣。”
張雅娟抬頭看他,迎上了男人戲謔的眼神,沉默片刻,她開口,
“婆婆只是愛子心切,畢竟我丈夫是她唯一的希望……我知道,他已經變成怪物了,救不回來了,所以……”
“我不恨你,或者說…我不敢,你讓我害怕,我怕你會拿著手裡的錘子敲開我的頭。”
方銘看著這個柔弱的女人,她的聲音越說越低,蜷縮在牆角捂著肚子,微微發顫。
凋零的花總有一種格外的美感,方銘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