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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照顧了三年的植物人老婆,一朝醒來,卻指責我是推她墜樓的兇手。
當著所有人的面,她怒聲罵我:
“如果不是做賊心虛,你有必要給我當牛做馬三年嗎?”
“顧馳,拿我的命去炒作你的愛妻人設,你賤不賤啊!?”
而我緊盯著被她厭嫌打翻的尿盆,自嘲一笑。
轉身便籤下了離婚協議。
但她不知道的是,我還同時簽下了同意給她進行刺激治療的協議。
畢竟我是真的很好奇。
當她想起當年救下她的人才是我時,她會是什麼反應?
……
“啪”一聲巨響。
我被剛醒的植物人老婆,狠狠甩了一個耳光。
緊接著,趁我還沒有反應過來。
沈芝月轉頭又抄起一把水果刀,直直就要衝我胸口扎!
好在我躲閃及時,小刀只在我的衣服表面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缺口。
可我的心底卻如同被人鑿開了千瘡百孔一般。
血淋淋得無比生疼。
顫抖著聲音,我不解問她:
“老婆你怎麼了?你是不是躺太久迷糊了?別害怕,我是你的……”
“顧馳,我的好、老、公!我當然記得你!”
沈芝月冷哼著打斷了我的話。
我聽罷,剛準備鬆一口氣。
誰知她的後半句話,卻是讓我震驚到拿不穩手裡的尿盆——
“畢竟誰都不可能忘記,差點殺死自己的變態兇手吧?!”
一瞬間,整個高級病房的氣氛都冷凝住了。
我的心跳如鼓,幾乎忘記了呼吸。
而從前那些誇我愛妻如命,對我敬佩有加的醫生護士們,則是嚇得捂住了嘴。
望向我的目光裡,浮現出戒備和鄙夷。
這時候,金屬尿盆“哐當”落地的聲音,便顯得格外刺耳。
沈芝月掃了一眼那個摔變形的尿盆,表情立刻扭曲起來。
她大抵是想起了那些癱瘓在床,只能靠我手動刺激排洩的日子。
一時間又氣又惱,竟是抬手又一巴掌甩到了我臉上:
“顧馳,你踏馬是故意的對吧?”
“你到底還要拿我炒作你的愛妻人設多久,連這種破爛玩意兒都要隨身帶著,你想噁心誰啊?!”
我的臉被扇歪到了一邊,耳畔嗡嗡作響。
炒作……愛妻人設?……
這種充滿惡意的詞彙,為什麼會出現在我身上?
無力感大過疼痛,頓時讓我聲音沉悶下來:
“阿月,你別胡思亂想了好不好,這三年真的都是我在親自照顧你啊,我怎麼可能捨得拿你炒作?”
“夠了!”沈芝月聞言像是被氣笑了,眼眶變得通紅,歇斯底里地吼著,
“你知不知道,我昏迷的時候每天都在做噩夢,總夢到那天你獰笑著抓住我的手,直把我往天台拽,逼我去死的場景!”
“呵,你大概也沒料到我真的會甦醒吧?三年的照顧又怎樣?那都是假的,都是你在作秀!”
“等我恢復了之前的完整記憶,我一定要告死你這個畜生,人渣……”
話音還沒落下,沈芝月就因為情緒過於激動又暈了過去。
醫生護士們這才如夢初醒,紛紛圍過去替她搶救。
在此期間,我一句話都沒有說。
只覺得嗓子像是被人狠狠掐住了一般,一開口就是濃厚的血腥味。
要知道這三年,為了沈芝月,我幾乎是拿命在外拼搏,只為了給她安排一切最好的醫療措施。
原先的公司是越做越大。
可無論我在外是何等的雷厲風行,只要一回到這個病房,我就會變成沈芝月的貼身護工。
莫說是最基本的按摩講故事了,就連端尿擦屎這種髒活都是我親手做的。
我從未想過要用這些小事去索取她的回報。
我只是萬萬沒有想到,她醒來的第一件事,居然就是把我對她的憐愛,扭曲為一場殺妻兇手的炒作。
呵,在她眼中,我大抵也就和那個摔壞的尿盆一樣惡臭不堪吧?
半晌後,沈芝月的身體數據恢復了平穩。
醫生擦了把汗,又見我還一直呆立在原地發愣,忙把我叫出了病房。
“顧先生,其實沈女士的情況很可能是應激創傷,所以導致記憶錯亂了,但是為了患者找想,您近期最好還是……”
他的話沒有完全說完,但我心中清楚明白,沈芝月那番指責我是兇手的話,到底還是讓別人產生了懷疑。
於是我嚥下苦笑,只沉默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