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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臨川沒有理會幾人,徑直走到樓梯處,打算上樓休息。
就在這時,江景安從他面前瘋跑而過,一不小心撞灑了傭人手裡端著的咖啡。
傭人的手都被燙紅了,他非但沒有道歉,反而趾高氣揚地責怪道:
“你眼睛瞎嗎?你知不知道你弄髒了我的新鞋,我要你跪下,給我舔乾淨!”
六歲小小的孩童,行徑如此惡劣,一旁沈婉寧和沈母不為所動,可他作為父親卻不得不管。
江臨川當即停下腳步,開口訓斥:
“江景安,你忘了我教你待人要謙和有禮,你本來就不該在屋子裡跑動,現在撞了人還不趕緊道歉!”
江景安卻梗著脖子,絲毫沒有覺得自己行為有錯,
“我不!雲舟叔叔說了,她們都是下人,我是主子,我想怎樣就怎樣!”
“啪!”他顫抖著手,連呼吸都變得急促了,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兒子。
對面的江景安捂著臉大哭,
“你這個壞人,就知道欺負我,我不要你當爸了!”
“鄉下來的果然上不了檯面,一點都不如雲舟叔叔,媽媽,你快讓這個壞人離開我家,我不要他當爸爸,我要雲舟叔叔當爸爸!”
話落,他轉頭撲進了林雲舟的懷裡嗚嗚痛哭。
那父慈子孝的模樣,刺痛著江臨川的雙眸。
江臨川心如刀絞,這就是他親自撫養,疼到骨子裡的兒子。
想起從前在鄉下,他的兒子明明是那樣乖巧。
剛來沈家時,沈母對他甩臉色,他那麼小一隻,卻緊緊護在爸爸身前,
“不許你欺負我爸爸,安安是男子漢,也要像爸爸保護我一樣保護他!”
他那時無比感動,覺得一切都有了希望,他也捨不得和他的親生兒子分開。
可沈母溺愛外孫,林雲舟更是對他極盡縱容,兩人對他的教導十分不滿,還說小孩子就要釋放天性。
江臨川每天都要幹許多重活,難免有自顧不暇的時候,沈婉寧又始終念著那是她媽,不敢對母親說太重的話。
等江臨川回過頭來,卻發現他的兒子早就變了。
屋內的氣氛一時有些凝滯,只有林雲舟嘴角在微微上揚。
沈母趕忙過去查看,回頭惡狠狠地瞪了江臨川一眼,
“你還是不是親爸?安安才六歲,你下這麼狠的手,是想殺了我的寶貝孫子嗎?”
“他說的那些話有什麼不對,我沈家的血脈向來高貴,那不過是個下人,還不配我孫子給她道歉!”
本以為沈婉寧會站在他這邊,不想她只是不耐煩地“嘖”了一聲,說道:
“景安還小,你和小孩子一般見識幹什麼?現在打哭了還要雲舟哥哥來哄,這裡不是鄉下,沒地方讓你施展大男子主義!”
那一刻,江臨川心口簡直痛到無法呼吸,他突然覺得自己所堅守的一切真是可笑至極!
想著自己還有半個月就走了,他死死攥著拳頭,努力讓自己平息下來。
良久,他自嘲一笑,
“你們說得都對,是我不配教導你們沈家長孫,他身份尊貴,往後你們給他改了姓氏,隨便管教吧。”
客廳中的幾人面面相覷,沈婉寧更是眉頭緊緊皺起。
若是往常,江臨川肯定會據理力爭,沒有人比他更在意自己的孩子。
當初沈母屢次提出給兒子改姓,他也明顯不願。
可是這一次他卻妥協了,不由得讓沈婉寧感到了一絲奇怪。
方才江景安確實做得不對,可她若是幫他說話,母親肯定又要喋喋不休,她的所作所為也是迫不得已。
許是意識到自己的話說得有些重,沈婉寧剛想解釋,卻看到江臨川頭也不回地走上樓了。
這次江臨川連兩人的臥室都沒有回,而是去了另一邊最遠的客房,刻意要和她劃清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