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之後幾天,江傾歌沒有回來。
陸聞蹊沒有追問他去了哪兒,而是一個人在家裡收拾東西。
婚後她送給他的西裝皮鞋,他給她買的首飾包包,一起拍的合照,用不上的擺件雜物……
他一樣也沒有留下,全部都扔掉了。
眼看著一點點經營裝修起來的小家慢慢變得空蕩,他心中有些悵然,更多的是覺得解脫。
扔掉最後一箱東西后,他一轉身,就看到江傾歌回來了。
她盯著垃圾桶看了一會兒,臉上湧出一絲愕然。
“你怎麼把這些都扔了?”
“用不上了,就都清理了,你怎麼回來了。”
陸聞蹊隨意找了個理由,岔開了話題。
江傾歌也沒有多問,抬起手看了看時間。
“回來接你,今天有家宴。”
陸聞蹊愣了一瞬,想起今天是江家半年一次的家宴,要回老宅聚餐。
過去幾年,他從來沒有缺席過,可這一次,他卻拒絕了。
“我最近不太舒服,就不去參加家宴了。”
“怎麼了,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她的語氣溫柔了幾分,陸聞蹊一時有些不習慣,輕輕搖了搖頭,“沒什麼,就是想休息休息,不想去人多的地方。”
“那你就在家……”
江傾歌正要答應,江淮舟就拉開車門跑了過來。
“聞蹊,你就陪我一起去吧。你要是不在,我一個人太無聊了,是不是,姐?”
看見他眨巴眼的活潑模樣,江傾歌的心一下就軟了。
她收回了那些沒說完的話,點了點頭,替他們拉開了後座的車門。
“既然是家宴,你不舒服坐著休息就可以了,不用太守規矩。淮舟這些天在醫院悶壞了,你陪著他聊聊也好。”
看著她一秒轉換的態度,陸聞蹊心口猶如針扎。
他知道,只要是江淮舟提出來的要求,無論是什麼,江傾歌都會無條件答應。
所以他沒有再說話,彎下腰上了車。
車啟動後,江淮舟坐在他身邊,絮絮叨叨地念叨個不停。
“聞蹊,你給我捐了骨髓,身體應該康復了吧?你不知道,我因為排異反應,在醫院過得有多痛苦,腦子暈暈的,夜裡也經常做噩夢,還好有姐姐陪著才熬過來。她這段時間因為我沒有照顧你,你可千萬別生氣。”
陸聞蹊一抬眸,就察覺到他眼裡的試探,淡淡開口。
“不會,你們是姐弟,我怎麼會生氣?”
江淮舟這才放下心,主動搭上他的肩,像往常那樣閒聊著。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會介意的,這是姐姐今天送給我的手錶,好不好看?我之前隨口提了一嘴,她就記住了,花了大價錢才拍到呢!還有,這些模型也是姐姐昨天給我抓的,姐姐車裡太單調了,放在車裡做擺飾正好,酷吧。”
看著他手腕上那條璀璨耀眼的鑽石手錶,和堆滿了座椅的跑車模型,陸聞蹊心口疼得發悶。
江傾歌向來衷愛黑白灰三色,崇尚極簡,可因為這些東西是江淮舟的最愛,所以她沒有提出過任何異議,由著他擺弄裝飾自己的車。
還記得很早之前,他也在她車上放過一個哆啦A夢擺件,可第二天那個擺件便被她直接丟下了車。
她說,“聞蹊,我不喜歡這種東西,以後不要自作主張。”
原來,愛與不愛,一字之差,真是天壤之別。
他沉默著不說話,江淮舟便以為他累了,也沒有再纏著他,而是拉著江傾歌聊個不停。
從天氣聊到某個朋友,從小時候的糗事聊到今晚的菜色。
不管他說什麼,江傾歌都能接上話,唇角始終洋溢著笑意。
陸聞蹊靜靜聽著,想起平時他和她分享生活日常,她總是“嗯、好、可以”敷衍著,惜字如金。
可在江淮舟面前,她永遠都是那麼主動,句句有回應。
哪怕身處同一個空間,她的目光也會有意無意地落在後視鏡上,下意識地看向他。
她的愛那麼熾熱而明顯,為什麼這些年裡,自己都沒能察覺呢?
陸聞蹊想不明白,心像被紮了一下,泛起一陣綿密刺痛。
他看向窗外,在心底一遍遍告訴自己。
沒關係,再忍一忍,只要等一個月的離婚冷靜期結束,一切就都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