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的捱打,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樣。
李前是拼了手勁,用力一下一下往他身上抽。
說是小姐的玉佩還沒找到。
可裘昭知道,玉佩只是一個幌子,裘素素這種人不達目的根本不會罷休。
這次的鞭子也不一樣。
是帶著毒刺的。
就像帶刺的玫瑰花的莖杆一樣,裘昭身上綻開的血色花朵化作了玫瑰花的花瓣。
“叫你偷小姐的玉佩!”
“讓你做賊!該打!”
……
李前的聲音在耳邊漸漸變小,變得模糊。
裘昭感覺自己漂浮在空中。
遠方是一片鮮豔刺目的血色。
他的血液匯聚成了一條河流,淹死了所有傷害他的人。
唯獨有一人站在光影裡。
裘昭看不清她的樣子。
那個人的臉離他越來越近,迷人的香味也愈來愈濃……
“喂!”
“裘昭?”
“裘昭你醒醒。”
他猛地睜開眼睛。
“你醒啦?”
江惜月一雙靈動的眼眸上下跳躍,看起來很欣喜的樣子。
“哎,別動。”
聽見少女溫和的話音,裘昭默默打住了身上的動作。
他的眼裡佈滿血絲,一雙黝黑的眸子裡閃著困惑。
他只記得自己正在被李前用鞭子抽打,怎麼一眨眼就到了這?
裘昭抬頭打量。
這是江惜月的院子。
上次他來過。
這間小房間乾淨整潔,東西很少,窗臺上擺了一個青花瓷瓶,原本空的花瓶上插了一束紅白配的鮮花,紅色大朵鮮花配上珠圓潤玉的白色小花朵作點綴,頗有一番意趣。
插得還挺像回事。
裘昭收回目光。
他看見房間裡的爐子裡燒著火,火上架著茶壺。
江惜月小巧的一張鵝蛋臉,白皙圓潤,輕垂下來的睫羽如同小翅膀一眨一眨的,甚是可愛,嘴唇如同一盞紅梅的花瓣,不點而紅。因為此時她時而嘴吹時而用扇子扇著爐火,臉蛋兒變得有些粉紅了。
屋裡很安靜,很暖和,只能聽見爐火噼裡啪啦的聲音,還有少女吹氣的呼聲,清晰而溫柔。
江惜月此刻正顧著照看爐子,沒空理他。
裘昭可以放肆打量周遭的一切——
這裡安逸舒適,毫無威脅。
江惜月為什麼要救他?
她可是他的大嫂,是裘玉君那個偽君子的妻。
要是被裘玉君知道了,江惜月該如何處理?
“喏,喝藥吧。”
過了許久,江惜月終於把藥熬好了。
她小心翼翼地端到裘昭面前。
她完全不知道她的鼻子和臉頰的一角被染黑了,裘昭卻看得一清二楚。
“怎麼,我臉上有東西?”
看裘昭一直盯著她的臉看,江惜月摸了摸臉,感到莫名其妙。
“沒事。”
裘昭想了想,臉花的樣子還挺可愛,暫時先不告訴她了。
“這回你該信我吧?”
“藥裡沒有毒,安心喝吧。”
“我要害你也不用大費周章救你。”
見裘昭不為所動,心裡也不知在想些什麼,江惜月把藥碗放在床邊的木櫃上,等他自己動手。可是他被打得不輕,即使是喝藥這樣的小動作,身體可能稍微動一下,就會感到鑽心的痛。
但裘昭自己不領情,江惜月挑了挑眉,她也沒辦法。
這是藥不假,若是裡面摻雜了毒,他日後豈不是就任她擺佈?
裘昭心想。
他閣中的巫紫研製的毒藥出神入化,其中一種毒可以讓人生不如死,毒藥定期發作,用來控制一個人很有效果。
他怎麼知道江惜月不是想控制他呢?
所以這藥暫時不喝為好。
若是讓江惜月聽見他的想法,江惜月絕對會罵一句:不識好人心!
待江惜月把碗放下,
就在此時,幾聲叫喊從屋外傳來。
叫喊聲離院子越來越近,院子門開的那一瞬,就聽見雲彩苦苦哀求的聲音:
“夫人、夫人,裘昭公子怎麼會在小姐的院子裡呢?”
“不會的啊,夫人!”
楊氏被幾個丫鬟和小廝簇擁著往前走。
“公子,公子,您快替小姐求求情啊!”
“這……”
裘玉君看到楊氏不容抗拒的神情,眼裡露出無奈。
不知怎的母親就聽見人說,江惜月院子裡私藏外人,和庶弟苟且。
母親本就心情不好,聽見這話更加怒火上身,非得去江惜月的院子裡教訓教訓她。
雖然他也不相信江惜月真的會做出這種事,但是畢竟是母親的命令……
裘昭一臉為難。
“公子,小姐她……”
雲彩還想再說點什麼。
“來人把這個賤人拖下去打個五十大棍!”
“看她還有沒有這個力氣叫喚!”
楊氏瞪著雲彩。
“還有,已經嫁到了裘家,就別在這裡小姐小姐地喊,擺什麼小姐的譜!”
楊氏抬起手狠狠地捏了一下雲彩的臉頰。
雲彩的臉頓時紅腫起來。
與此同時兩個下人押著雲彩的肩膀往外走。
“給我狠狠地打!”
楊氏解氣地甩了甩衣袖,繼續往前走。
雲彩知道求情沒用。
她只好拼了命地叫:
“小姐你要小心啊!”
“小姐,夫人來了!”
“小姐……”
聲音愈來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