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正被拖走了，地上留了一道腥臊的水漬。
至於能不能等到杜安琪刺殺成功尚且未知。
杜安琪此時隱藏在樓梯間內的一塊廢棄車門後，屏息凝神。
但那扇門後傳出的聲音卻讓她的神經在不斷的抽動。
擊打的悶響、哭嚎、抽泣、哀求……
“裡面…發生什麼事了？”杜安琪小聲問道。
程楠沒有回話，耳機中只有略顯沉重的呼吸。
不知等了多久，那扇門終於開了。
趙老大終於出來了，還拖著一個傷痕累累雙眼翻白的女人。
透過地下室的門向下望去，房間內的幾名女孩奄奄一息，眼神滿是自殺的渴求。
杜安琪看到這一幕，血液上湧呼吸變得急促，腰間的三稜軍刺被她瞬間抽出。
“穩住！等他走過去！”程楠的聲音適宜的從耳機中傳出。
握著軍刺的手在顫，杜安琪無法想象這個女人遭受了什麼。
她很悲傷，有些忍不住要啜泣。
“動手！！”程楠的怒吼瞬間傳出。
砰！！
破舊的車門被一腳踹倒，杜安琪如同一隻積蓄已久的箭向著趙老大的身後衝去。
嗤！！
三稜軍刺精準插入趙老大的後心，本該萬全插入的刀卻因為異能的身體強化只刺入了一半。
他不可思議的回頭，他不敢相信在自己的營地裡竟然有人敢傷害自己。
嗤嗤！！
軍刺從血肉中拔出，剎那間又再次落下。
趙老大面朝地板倒在地，杜安琪則騎在他的身上。
“救命啊！！！”
劇痛讓趙老大忘乎所以的大喊呼救，拋開異能，他無非是個愚蠢的普通人。
他的情緒被恐懼與慌張淹沒。
血液瘋狂湧出，眩暈感讓他有心反抗卻無力行動。
“去死，去死！！去死啊！！！”
杜安琪不再掩飾自己的情緒，手中軍刺在瘋狂的抽插。
那被趙老大拖出的女人，此時竟有些迴光返照。
她竭盡全力抬起自己的頭，望著眼前的一幕。
血液在噴湧，趙老大在哀嚎，女孩在怒喊。
現在的趙老大，如同…方才的自己一般。
哀求，不予理會，呼救，無人應答。
她無奈一笑。
無奈的是自己感覺不到一絲的開心，感覺不到一絲復仇的解脫。
她有好多話想說，好多話沒說，好多話不能說。
但最終都凝成一抹無奈的笑。
結束了。
趙老大的後背已經被軍刺剜出了一個大洞，血淋淋的血肉散了一地。
杜安琪沉默著，一刀一刀的划著。
“安琪！可以停下了，他已經死了有人來了。”程楠有些焦急。
……
當眾人趕到時，他們看到了殺手。
她站在趙老大的屍體旁，軍刺在她的右手。
軍刺反射的寒光照在她的臉上，照見了她臉上的血漬，照見了她還未乾涸的淚痕，照見了那雙極力壓制憤怒卻已經溢出的眸子。
刀刃泛光，那是她從頭到腳唯一明亮的地方。
她未說話，眾人的呼吸都壓低了幾分，甚至不敢看向她的眼睛。
那名被稱之為白哥的人站在眾人前面，顫抖著舉起了他的槍。
“你…殺了趙老大？！”
程楠似乎在急速的說著什麼，但杜安琪卻覺得聽不清自顧自的開口。
“趙老大死了，你又是什麼呢？你只有一把槍，能殺得死我們所有人嗎？”
杜安琪的話，讓眾人臉上的麻木悄然褪去。
或是神情興奮，或是猶豫不決。
“你，你……”
他舉著槍，話卻沒說完。
身後一隻又一隻的手向著他伸來。
他們把他按倒在地，指甲伸入血肉，牙齒啃食皮肉。
他們麻木的並非來自於無能。
而是來自於末世的偏向。
進化者與普通人之間有著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如今進化者死了，作為普通人的他，即便有槍又能如何？
他們害怕的從來不是那枚9毫米的子彈，而是害怕自己等不到可以為命運抗爭的這一天。
杜安琪看著眼前這一幕，眼睛一眨不眨，似乎想把這一幕烙印在自己的腦海中。
終於，地上出現了兩具屍體。
一名少年撿起了槍，有些無措的望著。
他看見了她，便走上前去，把槍遞出，似乎是在渴望著什麼。
杜安琪接過了槍，看著一張張粘著血汙的臉。
“我叫杜安琪，一名進化者，我無法承諾帶給你們帶來什麼，但我會盡我所能，竭盡全力的幫助大家在末日更好的生活。”
杜安琪深吸一口氣再次開口：“相信我說的人，跟我走，若是不信也沒關係，可以依舊生活在這裡。”
杜安琪話音落下，遞槍的那名少年便上前一步。
“杜姐，我跟你！”
隨後，陸陸續續的人們站了出來。
他們口中說著“杜姐”，即便年齡比她還要大上一輪。
這並非是恭維，而是信任。
……
人們回到了組裝車間，鐵桶內再次扔進了木頭開始燃燒，地下室的女孩們披著破舊大衣坐在鐵桶邊烤著火。
此時的黃正已經被拖了出來，他驚魂未定的看著周圍。
他覺得自己要變成羊了，卻發現自己竟然沒死。
他看到了人群中的杜安琪，眼珠瞪得溜圓。
一名中年人向他說著剛剛發生的事情，他喜極而泣。
原來，她沒有騙人。
“諸位，接下來我們要趕路了，路上或許會遇見危險，但溫度依舊在降，找到一個合適的地方建立庇護所是必須的。”
眾人望著她，一雙雙或清澈或渾濁的眸子被她盡收眼底。
“程楠，我需要食物。”杜安琪低聲說道。
眾人有些疑惑，她在對誰說話。
下一瞬，無數的餅乾麵包牛奶從虛空浮現，掉落在地。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我要跟大家介紹一下我的同伴，他叫做程楠，擁有空間能力，但…有些內向？”
說著說著杜安琪自己有些臉紅，當著本人面造人家的謠。
“唉，無所謂，你愛咋說咋說吧，我得歇一會了。”
程楠的聲音中夾雜的粗重的喘息。
他剛剛一路狂奔下樓，掃蕩了超市貨架上的八成食物搬回家。
這才有剛才一幕的“食物雨”。
眾人看著那些食物，眼睛發紅。
“一個人一個人來，今天大家都能吃飽。”
拿到麵包牛奶的人們狼吞虎嚥，卻又泣不成聲。
多久了，他們沒有吃過這些正常的食物了。
平常他們只能吃些變異動物屍體，野菜爛肉。
但凡正常一些的食物全都要被送到趙老大那裡去。
黃正現在一臉興奮，竟然有兩名進化者！
雖然另一位可能不喜歡被人看見，但卻實實在在的幫助了他們。
“杜姐！程哥的食物還能撐多久？”黃正好奇的問道。
“別說多，我不能一直給你們當糧倉，持續的食物還需要靠以後你們自己種。“程楠的聲音從杜安琪的耳機中傳出。
杜安琪點了點頭，認同程楠的說法。
“短時間內沒問題，但之後還要靠我們自己。”
“好嘞沒問題！”黃正嘿嘿一笑，嘴唇上沾滿了麵包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