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家門已經是晌午,太陽出來後,天氣依舊是暖洋洋的,今年的氣候比往年暖和太多了,臨近冬天的天氣就如同夏天一般。
駱伊伊沿著泥土路,向村長家走去。
晌午的陽光豔得很,院子裡前來辦事的人還真不少,三五一夥地嘮著嗑。
站著的幾名婦女駱伊伊也認識,她走到幾人身旁打著招呼。
駱伊伊能幹活,大隊的人都知道,平常她也沒少搭把手幫著大夥做這個、幹那個,大夥也喜歡她的脾氣秉性。
“聽說你家來了客?還是位城裡姑娘?”
“早晨還看見陳嘉禾帶著她在大隊裡轉悠呢,那姑娘模樣倒是俊俏。”
“莫不是相好的吧?伊伊你可得把你家男人看緊了,陳嘉禾是高中生,知識分子,多少姑娘盯著呢!”
果然村裡是沒有秘密的,不到半天的功夫,她們都知道姜錦汐的存在,看來村頭情報中心的消息傳播能力依然強悍。
駱伊伊看了幾人一眼,笑了笑:“他還不是我男人,我倆就是舉行了一個訂婚儀式,還沒領證辦婚禮呢。”
幾名婦女聽了,捂嘴相視一笑,那眼神意味深長。
“伊伊啊,咱們農村都結婚早,很多沒扯證孩子都生了,村裡誰不知道你是老陳家定下的媳婦兒。”
“就是伊伊,婚禮那就是個給外人看的儀式,你搬到陳家應該有兩年了,這麼久你和嘉禾早就睡到一塊兒了吧。”
村裡人說話直白,放在前世她聽了這樣的話,肯定臉紅脖子粗。
重活一世,她什麼沒見過,現在聽這些話也就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陳嘉禾上學都在縣裡,一年也回不來幾趟,再說我和他一直都是分開住,沒領證沒結婚,沒有夫妻之名,更沒夫妻之實。”
幾人聽了駱伊伊的話撇了撇嘴,男女都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天天在一個屋簷下怎麼可能忍得住,不擦槍走火,這話說出來沒一個人信。
駱伊伊才不管她們信不信,但是話她得說出去,沒有的事憑什麼默認。
幾人湊在一起閒聊了一會兒,見完村長辦完事後,陸陸續續離開了。
她看院子裡的人走淨了,才推開門,進了村長家。
村長趙德漢50出頭,在三河村當村長十多年了,處理事情算是公道,村裡人都信服得很。
他盤腿坐在炕上,抽著旱菸袋,頭頂藍煙繚繞。
村長愛人李鳳霞看到駱伊伊進了屋,搬了一個木頭凳子讓她坐下。
李鳳霞這兩年受了不少駱伊伊的情,駱伊伊下地幫著她除草澆地,去縣城裡順帶幫她捎東西,都是免費出力。
逢年過節還時不時送點水果糖和罐頭,駱伊伊看中人情世故,畢竟越小的地方越講究人脈。
趙德漢兩口子對她很是滿意,背後沒少誇讚她,人不僅長得漂亮,更主要的是和她來往,讓人感到舒心。
“伊伊過來了?我和你嬸前兩天還唸叨你呢,你嬸說了前兩天收麥子,地裡的活你沒少出力。”
趙德漢吸了兩口旱菸看著駱伊伊說道。
“叔,這點小忙可不興地說,”駱伊伊接過李鳳霞遞過來的水杯,“平常你和我嬸沒少照顧我家,有什麼好事都想著我,我感謝還來不及,幫忙收收麥子,就是順帶手的事。”
李鳳霞坐在炕沿邊:
“哪裡是順帶手的事,你前前後後跟著忙了兩天,要不是糧食收得及時,這兩天晚上下霜都得扔到地裡面,今年這天氣真是怪,白天暖的像是夏天,晚上又下霜下得厲害。”
駱伊伊聽著點點頭,“嬸子說得對,今年冬天沒準有寒流,咱們還是早做準備,以防變天措手不及。”
駱伊伊自然知道今年冬天有極端天氣,可是她也不能明說,畢竟她就是個普通農婦,怎能準確預知幾個月後的事情,說出去也沒人信,只能旁敲側擊提個醒。
趙德漢看了駱伊伊一眼,“聽村裡人說,嘉禾昨天回來領回個女子,有這檔子事?”
駱伊伊頓了頓道:
“德漢叔,我就是因為這個事來找您的,我要和陳嘉禾解除婚約。”
駱伊伊口氣堅定,眼神盯著村長,她能感覺到他目光裡透露出的意外。
趙德漢沉默了些許,繼續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駱伊伊不緊不慢地將昨天陳嘉禾對她說過的話,一字不落地說了出來,屋裡的氛圍頓時靜到了極點。
李鳳霞手裡的抹布都擰成了一股繩,越聽越氣。
“陳家如此待我,我是絕不會繼續忍氣吞聲委屈自己,這婚約我定要解除的。”
趙德漢嘆了口氣搖搖頭,“這老陳家真是糊塗啊,仲康也不說主持個公道,哪能讓兒子做出這樣敗壞門風的事情。”
李鳳霞更是氣鼓鼓地起身罵道:
“哼,他們陳家一家子心都黑了,你搬過去這兩年,把他們家裡裡外外打理得井井有條,那個餘桂芬什麼時候下過地挑過水,當村裡大夥眼睛都瞎了嗎?還有陳嘉禾那個小兔崽子,沒有你貼補陳家,他高中都難唸完。”
駱伊伊起身拉住李鳳霞的胳膊,知道她為自己打抱不平,“嬸,這都是過去的事了,我是想開了,解除婚約以後我就回家跟我母親好好過日子,陳家與我再無關係。”
“伊伊,這不就便宜了陳家那夥黑心腸的東西了,你不要解除婚約,你與陳嘉禾訂婚,全村人都知道,”李鳳霞怒火中燒,哪裡能忍下這口氣,“這些年你怎麼做的,大夥都看在眼裡,陳家要是真敢拋棄你,娶那女子進門,村裡人的唾沫星子不淹死他們家。”
駱伊伊搖搖頭,“嬸,我知道你心疼我,如果這樣,就算我待在陳家,我也過得不如意,那樣的日子我不稀罕,我寧願和母親舒舒心心,哪怕只是吃糠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