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舟跟趙西城追過來時,便看見蘇柔已經將犯人打趴在地。
只見女人一頭黑又亮的頭髮紮成麻花辮垂在肩膀兩側,穿著一身洗的發白的長袖連衣裙,腰身纖細,看著明明就是個弱不禁風的女同志,動作卻利落得很。
見他們到來,女人一臉警惕。
江寒舟眼底滿是欣賞走到她面前:“同志,謝謝你幫我們抓住犯人。”
嗓音低沉有質感,就是語氣寡淡,讓人聽不出情緒。
跟在後面的趙西城直喘氣:“是啊,我們追了一路,這小子也忒能跑了。”
蘇柔本來還有些警惕,但見兩人一身軍裝,其中一名男子還衝自己笑,頓時放心下來。
畢竟不管什麼年代,一身正氣的軍人總會給人一種安全感。
只是剛才揹著光,她沒看清兩人的長相。
等他倆走近,合力將地上的男人五花大綁時,蘇柔才發現為首的男人身形高大,眉眼深邃,鼻樑挺直,冷峻的薄唇抿著,手上還戴著塊一看就價值不菲的手錶。
給人一種距離感。
另一個男人也是劍眉星目,國字臉,寬肩窄腰,一笑,濃眉下的雙眼彎成月牙狀。
看著比為首的男人和氣得多。
總之,兩人無論從氣質還是打扮上看,都不像是普通人。
蘇柔抬頭看了眼日頭,想著這會阿言該醒了,她得快點趕到國營飯店才行。
於是,也不打算和他們打招呼,抬腳就要走。
見她要走,江寒舟連忙叫住她:“同志,等等。”
蘇柔腳步一頓,回頭問:“怎麼了?”
江寒舟示意好友來收尾接下來的工作,起身對蘇柔說:“同志,我叫江寒舟。”
又指著好友說:“他叫趙西城,你協助我們抓獲犯人,我們應該怎麼感謝你?”
被綁著的犯人拼命掙扎,趙西城立刻踢了他一腳,“幹什麼,給我老實點。”
接著又揚起笑臉,衝蘇柔問:“同志,你是哪個部隊的?身手不錯,要不是你,我們還得追一會這小子。”
蘇柔並沒有向他們介紹自己的打算,只道:“我不是部隊的,抓壞人是我們公民應盡的責任和義務。獎勵就不要了。
我還有事,先走了。”
聲音清甜,尾音像是裹了蜜。
見她不要物質獎勵,江寒舟下意識地朝她看去。
立馬對上一雙黑白分明的杏眼。
這時,太陽出來。
有一道光打在女人頭頂,襯得她皮膚愈發白皙柔和,眉眼精緻,眉尾處的那顆小小紅痣,顯得更加奪目。
江寒舟心中一跳,挪開視線:“同志,既然你還有急事,就不打擾你了。”
說著,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本子和鋼筆,刷刷寫了起來。
男人手指修長勻稱,指甲修的乾乾淨淨,總之是一雙很好看的手。
寫好後,江寒舟將紙張撕下來遞給她:“這個請收下,若是反悔了,隨時聯繫我。”
蘇柔已經拒絕過一次,這次便沒跟他客氣,伸手接過紙條。
紙條上的字剛勁有力,上面寫著男人的名字和家庭地址。
蘇柔驚訝道:“你們不是本地人?”
江寒舟點頭,“我們來羊城出任務。”
蘇柔捏著紙條,淺笑:“既然江同志堅持,那好,若是有需要,我會和你們聯繫的。”
江寒舟淡淡嗯了一聲,扭頭對好友說:“咱們走吧。”
趙西城押著犯人,臨走對蘇柔說:“同志,那我們先走了。”
蘇柔:“慢走。”
目送他們離開後,蘇柔走了幾步,發現地下不遠處躺著本巴掌大的小本子。
上前撿起打開一看,竟然是一本出入證。
薄薄的塑料外殼已經泛黃,頂端用醒目的紅色油墨印著“軍人出入證”,每個字都透著一股不容侵犯的威嚴。
出入證上貼著照片。
照片裡的江寒舟看著比現在要青澀些,直鼻薄唇,眼神里帶著少年人特有的傲氣。
照片下方,是手寫的信息:
姓名:江寒舟
性別:男
籍貫:京市
所屬部隊:華國人民解放軍獨立特戰旅
編號:03758
有效期:1976年1月1日—1976年12月31日
蘇柔連忙拿起出入證追了出去,只是還是晚了一步。
等她追出巷子口,兩人已經押著犯人坐上一輛吉普駛遠了。
蘇柔只好將出入證收好,想著等哪天有時間,給寄到江寒舟的單位去。
到了國營飯店,蘇柔要了好幾個大肉包,又點了一道土豆燒牛肉,統統打包好。
一共花了八角錢,肉票四兩,糧票五兩。
蘇柔爽快付完錢,便拿著東西趕回家。
夕陽西下。
蘇柔拿著打包好的肉包子和肉菜回家時,一眼看到陸言禮正坐在大門緊閉的門口等她。
小糰子一看到她,立馬笑著喊:“媽媽,你回來啦,阿言想你!”
蘇柔將手上的布袋放到一隻手上,彎腰將兒子抱起來,
“媽媽也想你!怎麼在門口,沒和胖丫她們去玩嗎?”
陸言禮微微低下了頭,有些不開心:“爸爸不許我出去玩,說要教我認字。”
蘇柔笑著安慰道:“你今年四歲,明年才需要去上學,現在正是玩的時候。
等會我和他說……”
話還沒說完,就聽到開門聲。
一抬頭,就看到陸景深站在門口。
對上男人漆黑的眼眸,蘇柔笑容頓時僵住。
沒辦法,對於陸景深,她實在沒法給好臉色。
陸景深看了眼她手裡的布袋:“去哪了,一下午沒見你,買了什麼東西回來?”
“去了趟國營飯店,耽誤了會,回來得有點晚。”
蘇柔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安慰自己。
淡定淡定。
現在還沒拿回自己的工資,還不能和他撕破臉。
男人點頭,“阿言給我抱吧。”
說著,伸手將陸言禮接過去。
蘇柔便提著東西大步往房間走去,中途還不忘回頭跟陸言禮說:“阿言,等會到房間裡來,媽媽有事找你。”
陸景深抱著兒子跟在後面,眼睛看向前面那道纖細身影。
她剛才和兒子說話時,臉上明明帶著笑。
看到他,怎麼就不笑了。
這時,從偏房出來的王琴看到抱著陸言禮的陸景深,衝上來撒嬌:“陸叔叔,琴琴也要抱。”
陸景深溫柔地回:“好。”
王琴立馬眉開眼笑。
陸言禮撇嘴。
心裡很不高興。
明明是他的爸爸,為什麼感覺像他搶了別人的爸爸一樣?
他掙扎著從陸景深懷裡下來:“爸爸,你抱她吧,我要回去找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