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這波把韃虜嫁給嫡子當正妻的操作,直接導致與朱樉青梅竹馬長大的衛國公之嫡女鄧氏只能為妾。
雖然現在鄧氏還沒嫁過來。
鄧氏是洪武八年才嫁入秦王府的,也就是明年。
但雖然還沒嫁過來,但事實就是正妻之位已經沒了,鄧氏嫁過來只能做妾。
這事兒,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但任何原因都不是給嫡子娶韃虜為正妻的理由。
亦如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都不是他罔顧崖山殉國的十餘萬軍民、神州近百年陸沉的屈辱,去承認元朝為正統、在帝王廟供奉韃虜的理由。
朱元璋難道都忘了他自己喊出的驅韃復中之口號?
鄧氏為妾,鄧愈是在外征戰。
等鄧愈班師回朝之後,在回京路上就莫名病逝了,沒有見到自己女兒最後一面,反正就挺巧合的。
“二哥。”朱橚看向朱樉。
這一聲二哥,和剛開始那一句太子皇兄,疏離感高下立判。
朱樉把孝衣往地上一扔,“本王乃中宮嫡次子,給本王娶了個韃虜做正妻還不夠,現在還要本王給庶母妾室戴孝守靈,本王今兒個也不幹了!”
朱樉是個混球,犯起渾來朱元璋和朱標都按不住他的。
“朱樉,你也要反了嗎?”
這一刻,朱元璋的怒火達到了頂峰。
真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朱樉走向朱橚,指著朱橚捧著的朱五四牌位,看向朱元璋說道。
“今兒個當著爺爺和列祖列宗的面,我就是不幹這給庶母妾室戴孝守靈的混賬事!你賜毒酒也好,三尺白綾也罷,我等著就是!大不了血濺祖宗牌位!反正我是有臉下去見列祖列宗!”
朱樉只感覺一口鬱結之氣輸出來,人舒爽多了。
讓我跟一個韃虜過一輩子,老子不活了又怎樣!
“二哥說得對,千錘萬鑿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閒,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死可以,但不能落了我們嫡子身份,不能給母后抹黑!以後說出去母后有個給妾當兒子的嫡子,母后的臉往哪擱?”
朱橚非常贊同的點了點頭。
“這孝子賢孫,我也不當了!這事兒我看啊,八成是朝中有奸臣當道,腐儒誤國!我等身為朝廷塞王,理當起兵,匡君輔國,以清君側之惡!還要跟在雲南的大哥沐英去信,讓他和我們一起清君側,靖國難!”
這時候,一旁的晉王朱棡也站起來了。
朱棡和他二哥朱樉向來是穿一條褲子的,眼下二哥、五弟要為母后鳴不平,作為兄弟和同為母后的嫡子,我晉王朱棡說啥也得幫幫場子!
馬皇后的幾個嫡子可都是手握兵權的塞王,真要是打起了清君側的口號,淮西集團不乏有睜隻眼閉隻眼的行為。
畢竟馬皇后可是淮西集團的大姐,明面上不能幫忙,背地裡還不能開後門?
當然了,這主要還是要看馬皇后對這件事情的態度。
在角落默默寫史書的史官筆都寫出殘影了,史官不語,只一味寫史。
死手,快寫啊!
死耳,快聽啊!
死腦,快記啊!
我寫寫寫,我這本寫完換下一本寫!
寵妾滅妻,不敬祖宗,尊重妾室,還要逼死嫡子,好啊!好啊!
妾室是個什麼東西?妾都不能算人,送人玩樂的玩物,也配得到尊重?
皇家之妾無非是不送人罷了,其餘都一樣。
史官:本史消息,經吳王橚請祖宗牌位諫、秦王樉附議死諫,開國之君朱元璋因嚴重寵妾滅妻問題被論證質問,經證,帝喪失理想信念,背棄初心使命,亂改周禮喪儀禮制,不敬祖宗、不敬重中宮、反尊重妾室、意欲逼死嫡子,這不僅僅自身陷入亂法泥潭,此不良風氣還將廣傳民間,情節特別嚴重,影響十分惡劣,把權力之公器用作謀取私利之工具,這件事情仍在持續辯論中,晉王棡喊出為匡君輔國欲清君側、靖國難之口號,欲行兵諫之事,撥亂反正!欲知後事如何,請看明史下回分解,好史官就是我,我就是苟勝梓。
“反了,反了!來人!禁軍上殿!”
這三個逆子,把朱元璋氣得鬍子直顫。
朱樉卻喊道,“慢著,不勞你動手!你無非就是想逼死嫡子而已!用不著你逼,我自己來!我今兒個就抱著祖宗牌位,一頭撞死在她孫貴妃的棺槨上!”
說著,朱樉一把奪過一旁朱橚手上的牌位,緊接著就衝向了前方那孫貴妃的棺槨。
“二哥!”
朱棡人傻了,二哥今天怎麼這麼剛?
朱棡趕忙伸手一把拽住朱樉,但朱樉一個箭步衝上去,速度太快,朱棡沒拽住。
朱樉這波操作,全場都被嚇到了。
沒想到今兒個朱樉敢這麼鬧。
唯有史官激動了,媽的,原以為三位嫡子兄弟齊心為母鳴不平已是巔峰,不曾想只是開始啊!
好好好,逼得嫡子抱著祖宗牌位撞死在妾室的棺槨上!
好啊!
我高低得在史書上單開一頁,好好寫寫這事兒。
不把這筆芯子寫冒火了,都對不起這麼勁爆的歷史啊。
這把巔峰賽,這把必贏巔峰賽!
“愣著幹啥,給我磨墨!墨不夠了!”史官苟勝梓對一旁的同僚說道,此時的苟勝梓正處於極度興奮狀態。
徹底瘋狂,青史留名就在今天,這名垂千古的好事終於輪到我了!
這波天賜的機緣,說啥也得把握住。
本來你朱重八對我們官員就摳門,這把可算是讓我掏上了!
老子不怕被砍頭,老子就怕沒有完整的在史書上記下來這些事兒。
“這個你真要記啊?這記上,可不好潤色啊。”一旁的同僚說道。
苟勝梓眉頭一挑,“潤色什麼?史官據實寫史,一字不改!”
“苟大人,我不是不讓你別據實寫史,我是讓你別寫這段歷史,不能不據實寫史,但是可以不寫啊!這等皇家秘聞寫了,那是要誅九族的。”一旁的同僚勸道。
“區區九族,豈能使我折筆而歸?九族不過爾爾,就是誅我十族又如何?史筆如鐵,看我如何奮筆疾書,寫出個青史留名!我寫寫寫寫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