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劉光啟循著記憶回到南鑼鼓巷福祥衚衕九十五號院。
看著眼前熟悉的木門、熟悉的門牌、熟悉的掉漆紅柱子,以及熟悉的……呃三大爺閻埠貴?
這個老登,仗著自己住在前院出入方便,有事沒事就在大門口守著。
在正常人看來,守著大門是為了院裡安全,但是閻埠貴可不是,一旦出事他竄的比誰都快。
他守著大門是為了第一時間掌握院裡鄰居們的動向,順便看看鄰居們提了什麼東西回來,能不能順嘴討點零碎好處。
而且為了避免引起大傢伙反感,這個老登還特意搬了兩盆半死不活的“樹杈子”放在門口,隨時準備澆水。
“喲,光啟回來了?”
閻埠貴看見劉光啟回來,下意識就要拿起水壺澆樹杈子。
“哎喲,閻叔,您可甭澆了,再澆樹杈子就活過來了。”
劉光啟隨口打趣一聲。
閻埠貴聽到這話老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
“你小子一回來就拿我打鑔,對了,這不年不節的你怎麼買這麼多東西,不少花錢吧?”
“這都是我爸買的,讓我先捎回來。”
“哦,這樣啊~~”
閻埠貴拖了個長音,猶豫怎麼開口討幾根蔥幾個蒜頭。
劉光啟看出他的小心思,不打算給機會,抬腳就要往院裡走。
閻埠貴一看,立馬急了,趕緊攔住:
“哎,光啟啊,光啟……”
“怎麼了閻叔,看我剛回來想請我吃頓飯?今個可不成,明天我得空。”
劉光啟停下腳步,提前一招“鎖喉”。
甭說,這招真管用,直接把閻埠貴給弄得不會了,CPU直接卡死。
等他反應過來,趕緊解釋,生怕晚一步這事就坐實了。
“不是不是,我家啥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請你吃頓飯我們全家都得喝西北風。”
“我想說,我是院裡管事三大爺,你以後記得喊我三大爺。”
“知道了,閻叔!”
劉光啟懶得搭理,隨口應了一聲直接進門。
跨過院門,首先來到倒座房,眼前髒亂的場景讓他不禁直皺眉。
亂七八糟的東西堆在一起,空氣裡還瀰漫著尿騷味和屎臭味,準是有些不聽話的孩子不願去外面旱廁,直接在地窖或附近拉屎撒尿,也不知道住在這裡的閻解放他們是怎麼忍住的。
劉光啟扇了扇鼻尖的味道,儘量小喘氣走進前院。
來到前院,眼前的場景雖然略有改善,但是同樣不堪入目。
到處都是私自搭建的雜棚破蓋,雞零狗碎的東西擺的哪裡都是,看著就心煩。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四合院說白了就是大雜居,二三十戶人家住一起哪能做到每件事都和諧。
劉光啟嘆氣一聲,繼續往裡走。
他家住在後院,也就是四進院的後罩房,以前女眷居住的地方,需要連續穿過倒座房、前院和中院。
一路上,幾個鄰居看見劉光啟回來,個個笑著打招呼。
大傢伙都知道他是大學生,幹幾年沒準就成了幹部,現在提前打好關係以後有可能用的上。
等劉光啟走進後院,一眼就看到母親沈秀英正在淘洗土豆乾。
“媽,我回來了!”
沈秀英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手頭動作一頓,趕緊回頭看去,果然是自己大兒子回來了。
她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趕緊迎上去。
“光啟,今年怎麼回來這麼早啊?”
“媽,我大學畢業了,提前回來。”
“呀,你都大學畢業了,畢業了好啊,畢業了就能分配工……”
說到這,沈秀英臉色一變,眼睛閃過一絲擔憂的神色,急忙問道:
“光啟,你是不是分配工作了?分配到哪裡了?”
她擔心大兒子分配的地方太遠,兩人又長時間不能見面。
劉光啟猜到沈秀英的心思,安慰道:
“媽,我向學校說明了我的意願,學校把我分配到第三軋鋼廠了,以後和我爸一個單位。”
聽到這話,沈秀英不由的鬆了一口氣,心裡的擔憂徹底放下。
其實,相對於二兒子劉光天和三兒子劉光福來說,劉海忠和沈秀英最偏愛這個大兒子。
兩人受傳統觀念影響嚴重,對長子寄予了高度的厚望,認為只有長子才能給自己養老送終,二兒子和三兒子能拉扯長大就行了。
而劉光啟確實也沒讓兩人失望,自打開始上學成績在全校就一直穩居第一,後面更是順利考上大學,成為衚衕裡最靚的仔,也就是別人家的孩子。
兩人寒暄幾句,沈秀英雙手往腰間破圍裙上擦了幾下,接過劉光啟手中的東西。
“光啟,你回來就回來吧,還買這麼多東西幹什麼?擔心家裡缺你吃喝啊?”
“哈哈,媽,這是我爸買的,讓我提前帶回來,還說晚上改善改善伙食。”
“這個老劉淨瞎操心,你回來了那指定得改善伙食啊。”
說著,兩人往屋裡走。
一進屋,劉光啟環視四周,發現裡面的擺設和自己記憶裡幾乎吻合,心裡頓時多了幾分溫馨。
等他目光掃到上了鎖的偏房時,一時間有些詫異。
“媽,這大白天的家裡又有人,偏房怎麼還鎖著門呢?”
“這不是你不在家,我擔心光天和光福進去搗亂就給鎖上了,這也是你爹的意思,不過你放心好了,我每隔一週就打掃一次,裡面絕對乾乾淨淨的。”
劉光啟既有些感動又有些無語,勸說道:
“媽,現在房子多緊張啊,倆小子又和你們擠一個屋也不方便,我不在的時候你就讓他們哥倆住唄。”
“那哪成啊,這個屋只能你住,除非等你結了婚搬出去。”
劉光啟見沈秀英態度堅決,也就沒多說什麼,只是在心裡默默替兩個弟弟默哀三秒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