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那人說的是行夜人是丑時復位，那麼算算時間，還有不到半個時辰。”
此時的王霸也不著急了，反而是直接折返回了那同福客棧。
靜待“好客”臨門。
凝氣境，已經是三流宗門的門主實力了。
……
“你說，這些江湖人士，行走江湖為的是什麼？”
負責杭州城今日行夜的張高站在一處高樓之上，背對著身後的另外兩名行夜人，聲音低沉而冷冽。
窗外，雨夜中的杭州城燈火稀疏，街道上亦無行人，顯得格外寂靜。
右邊的行夜人看了一眼身邊的同伴，這才主動張口接話，
“回大人，江湖人士行走江湖，無非是為了權、利、名……
他們或為揚名立萬，或為金銀財寶，或為權勢地位，
說到底，不過是為了滿足一己私慾。”
張高微微點頭，目光依舊凝視著外面，
“不錯。習武是為了什麼？
和讀書一般，都是為了權、利、名三字。
但是，江湖能夠給予的，廟堂上能給予的更多。
所以，真正出名的讀書人都在朝中做官，真正厲害的高手，也都在為朝廷出力。”
另一名行夜人也接過話頭，語氣中帶著幾分不屑，
“多少人都被那些傳奇和話本所騙。
江湖，只是一個可悲的窮地方。
所謂的江湖人士，不過就是一些腌臢之輩，乾的勾當還不如綠林之人。
那些所謂的江湖豪傑，不過是些不入流的角色，真正的高手，早已被朝廷招攬，為朝廷效力。”
張高轉過身來，目光如電，看了看他們兩個，
“王霸此人，天賦異稟，一身橫練功夫確實不凡。
如今更是突破了通脈境，實力非同小可。
若能入行夜人，必是一大戰力。”
左邊的那行夜人皺眉道：“大人，王霸此人桀驁不馴，恐怕難以馴服。”
張高冷笑一聲，語氣中帶著幾分自信，
“桀驁不馴？那是因為他還沒有見識到朝廷的真正力量。
江湖再大，也不過是朝廷的棋盤。
他若識相，自然能得享榮華富貴。
若是不識相，那就只能成為這棋盤上的一枚棄子。”
右邊那行夜人點頭附和，
“大人所言極是。王霸再強，也不過是一介武夫，如何能與朝廷抗衡？
只要大人稍施手段，他自然會明白，江湖不過是井底之蛙，廟堂才是真正的天地。”
張高微微頷首，目光再次投向遠處的街道，淡淡道：“不過在此之前，他得先活下去。”
……..
一個熟悉的人影出現在了客棧的門口，王霸始料未及。
那人一身灰布長袍，一頭白髮，身形高大，背脊直如松，氣勢逼人。
他的面容剛毅，眉宇間透著一股不怒自威的威嚴，
正是王霸的師父——鐵拳門門主鐵武缺。
王霸愣住了，手中的酒杯微微一顫，酒水灑在了桌上。
他萬萬沒想到，師父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而且，自己的師父的模樣…….
是功力突破，返老還童，還是藥石入體，迴光返照呢？
其實，就連王霸都不知道自己的師傅當初是何等實力境界。
鐵武缺的目光如電，直直地看向王霸，眼中沒有一絲波瀾，卻讓人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
“師父……”
王霸站起身，聲音有些乾澀，他的心中五味雜陳，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今晚的一切，本就是師父的安排，現在鐵武缺出現在了這裡，王霸心亂了。
鐵武缺緩緩走進客棧，每一步都彷彿踩在王霸的心上。
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蠻兒，你長大了。”
王霸強壓下心中的情緒，沉聲道：“師父，您為何會在這裡？”
鐵武缺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環顧了一圈客棧內的狼藉，目光在那一具具的屍體上停留片刻，
“看來，你已經能夠獨當一面了。”
王霸的眉頭緊鎖，心中隱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師父，您到底想做什麼？”
鐵武缺的目光重新落在王霸身上，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蠻兒，我時日無多了。”
王霸愣住了，師父的舊傷自己清楚，但拖上個一年半載還是可以的。
“師父，您這是什麼意思？”
鐵武缺緩緩抬起手，握成拳，拳頭上隱隱泛著一層淡淡的光澤。
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蠻兒，不要讓為師猶如廢人病死在床上。
江湖險惡，以後得路怎麼走，你自己決定。
最後，你若想真正成長起來，就必須跨過為師這一關。”
王霸的心中一震，猛然明白了師父的用意。
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二十年，八歲之前痴傻不能言，一直到勘破了胎中之謎方才一如常人。
而這都是在自己這個師父鐵武缺的養育之下，說是師父，更像是老師和父親。
而今卻要如此，王霸，做不到。
“師父……”
王霸的聲音有些顫抖，眼中閃過一絲淚光，
“您何必如此？”
鐵武缺的目光依舊冷冽，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蠻兒，江湖不是兒戲和話本，不要再做小兒姿態！今日一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話音未落，鐵武缺的身形驟然一動，拳風如雷，直逼王霸的面門。
王霸急忙閃避，拳風擦過他的臉頰，帶起一陣火辣辣的疼痛。
王霸心中一驚，自己師父定然是服下了什麼秘藥，
居然強行將已經萎靡堵塞的任督二脈再次衝開，迴歸了凝氣境！
“師父！”
王霸低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痛苦。
鐵武缺冷笑一聲，拳風更加凌厲：“王霸，你若連這一關都過不了，又如何能在江湖中立足？出手吧，讓為師看看你的真正實力！”
王霸咬緊牙關，眼中唯有不忍。
“師父！我根本就不需要如此方式練心。”
王霸說完之後，爐火純青級別的鐵布衫瞬間運轉，身形立地拔高數寸，體表成了青黑之色。
鐵武缺低喝一聲，體內的力量全面爆發，拳頭打在王霸的身上，發出一聲聲震耳欲聾的轟鳴。
“砰！砰！砰！”
一時間，場面上完全是鐵武缺一味的揮拳攻打王霸，而王霸只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硬抗！
“王霸，出手！”
鐵武缺真氣凝聚在拳頭上，拳風陡然增強，一拳轟出，直接打向了王霸的胸口。
王霸低喝一聲，體內真氣如洪水般爆發，瞬間席捲全身。
他的皮膚表面泛起一層淡淡的金光，彷彿鍍上了一層金箔，整個人如同金鑄般威嚴而不可侵犯。
“金鐘罩，開！”
隨著他一聲低吼，那層金光驟然凝實，化作一口巨大的金色古鐘虛影，將他整個人籠罩其中。
王霸的雙腳穩穩紮在地上，彷彿與大地融為一體。
他的身形如山般巍然不動，任憑鐵武缺的攻擊如雨點般落下，卻無法撼動他分毫。
“砰！砰！砰！”
鐵武缺的拳掌紛紛落在金鐘虛影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卻如同擊打在精鋼之上，無法寸進。
金鐘虛影紋絲不動，甚至連一絲裂痕都沒有出現。
“蠻兒，你居然修成了金鐘罩？怎麼可能？”
鐵武缺發現自己全力出手都無法打破這金鐘的時候，就已經肯定了這就是玄級橫練功法《金鐘罩》！
可是，王霸是怎麼修煉成功的？
他又不是少林寺的弟子。
況且，就算是王霸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那《金鐘罩》的完整秘籍，
無人教導，沒有配套丹藥，藥浴的情況下，又是如何練成的？
鐵武缺心中是又大驚，又大喜，
可也正是因為如此，今日他必須死在王霸的手中！
“師父，停手吧，你打不破我的金鐘罩的。”
王霸說著，就像自己的師父瞭解他，他又何嘗不瞭解自己的師父？
這其中必然是有隱情的，不然鐵武缺這麼做豈不是會讓他背上一個殺師弒父之名？
這一個名頭若是真的安在了王霸的頭上，可謂是今生只有那魔道一條路了。
不對，魔道都可能容不下他，得去邪道了。
鐵武缺穩住身形，眼中閃過一絲決然。
“鐵手開山！”
正是鐵武缺賴以成名的玄級下品——摧山掌！
下一刻，鐵武缺雙掌齊出，真氣灌注，掌風如雷，直擊王霸。
“嘭！”
一聲悶響，王霸紋絲未動。
“師父，你如此下去，只會力竭而亡，難道您就非要讓我揹負弒師滅道的名頭？”
王霸實在是想不通鐵武缺這麼做的理由！
若真的是來殺他，那又為什麼還要給他“任督二脈丹”？
不就是怕王霸遇到凝氣境的高手，所以才給王霸這枚丹藥臨陣突破，從而保命嗎？
若真的為了讓王霸以後可以行走江湖，那麼又為什麼非要王霸揹負一個弒師的名頭？
王霸此刻腦子好亂，完全不知道鐵武缺到底是為什麼！
不明白！
真的不明白啊！
“鐵手摧山！”
另一邊，鐵武缺一身真氣倒灌，全然湧入右手。
單掌推出，內力在手臂內奔騰至手掌，摧山裂石！
“擋——”
王霸體表的金色未有半分黯淡，已經是毫髮無損。
“師父，如若今日你死在我面前，這天下之大，何處可以容我？這江湖之大，何處我可前去？”
“砰！”
鐵武缺自己被金鐘罩的反震所傷，震得連連後退，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王霸見此，心中一驚，趕忙將內力收回幾分，不然光是金鐘罩的反震，都會害死自己師父。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欣慰，甚至於恍惚間都懷疑眼前的王霸是不是自己的弟子了。
但是，這麼多年來，他一直都知道王霸時常獨自去接取一些江湖事情，有些奇遇，也並不奇怪。
“蠻兒，你真的長大了。”
王霸的心中一震，眼中閃過一絲淚光：“師父……”
鐵武缺緩緩抬起手，擦去嘴角的鮮血，語氣中帶著幾分釋然，
“蠻兒，看來我是奈何不了你了。罷了，是我小看了你，白為你做主了。”
鐵武缺終於停手。
“蠻兒，你剛才說的不對，這天下之大，並非只有江湖。”
王霸見鐵武缺終於收起了真氣，自己也將金鐘罩和鐵布衫解除，聽了師父的話，王霸剎那之間有了猜想。
“師父，您說的，難道是朝廷？”
王霸有些難以置信，要知道自己的師父可沒有少說這大乾的壞話。
“是啊，就是那朝廷。
他們要的，不就是你剛才所說的，江湖所容不下的人嗎？
蠻兒，為師就是你的投名狀啊！”
鐵武缺話音未落，鐵武缺的身形驟然一軟，緩緩倒在了地上。
他的體表，一條條血痕開始清晰可見，鮮血緩緩滲出。
這是肉身軀體，將要崩裂的前兆！
鐵武缺定然是吃了什麼烈藥禁藥，而今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將死之時。
“師父！”
王霸撲上前去，扶住鐵武缺的身體，眼中滿是痛苦。
“蠻兒，外面就是大乾的行夜人，是我請他們為證，就是為了將你引渡進去……”
王霸此刻終於明白了一切，可為什麼要如此啊！
“蠻兒，江湖終究不是出路，入了行夜人，你至少可以善終……
我從來都沒有要你名揚江湖，天下無敵，這種傻事，蠻兒你可不要去做啊。”
王霸心中有話，但是此刻卻是說不得了。
只能夠順應這鐵武缺，點了點頭，一個勁的稱是。
“鐵拳門，在你下午趕來這裡的時候，我已經解散了，也將那些弟子遣散了……
你不用再有任何的負擔和牽掛，一會兒你拿著我的屍首，出了門，遇到那行夜人，就交了差……”
鐵武缺的目光漸漸渙散，聲音微弱卻依舊堅定：“蠻兒，不要難過。記住，江湖險惡，你要……好好活下去。”
說完，鐵武缺的手緩緩垂下，氣息漸漸消散。
王霸緊緊抱住師父的身體，淚水終於奪眶而出。
男兒有淚不輕彈，可面前的就是自己的師父啊！
“擊殺大明國前四大名捕鐵手——鐵武缺（先天境），聲望值+5000。”
王霸愣在片刻，自己師傅算是被自己金鐘罩反震所殺嗎？
而自己師父的真實身份，居然是大明國的四大名捕？
可是他為什麼在這裡，這裡不是大乾嗎？
這五洲大地，除了中洲聖朝，就是大乾，大明，大元，大唐。
其中，聖朝的前身，乃是大秦和大漢兩國合一！
一時間，王霸腦中無數思緒湧現，同時心中好似填充了無數巨石，堵得慌！
師父沒了，這個世間的家——鐵拳門沒了，自己的那些師弟們也遣散了……
自己好像突然之間，就成了一個一無所有的人。
“師父，既然如此，我也再無任何牽掛了。”
王霸低聲喃喃，眼中閃過一絲決然。
“埋骨何須桑梓地，人生無處不青山。”
王霸低聲吟著，隨後5000聲望點瞬間消耗乾淨！
天級中品功法：《龍象般若功》（一重）（初窺門徑）！
境界：凝氣境 一層（初窺）
功法：黃級下品《蜻蜓點水》八重（爐火純青）
黃級中品《鐵布衫》九重（爐火純青）
黃級中品《伏虎拳》十重（登峰造極）
玄級中品《金鐘罩》二重（初窺門徑）
天級中品功法：《龍象般若功》（一重）（初窺門徑）！
聲望：無名小卒
聲望值：122
王霸感受著自己身的變化，一邊緩緩站起身。
將鐵武缺的屍身背在身後，握緊拳頭，轉身朝著客棧外走去。
門外，風雨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