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裡很暖和,小嬰孩感受著溫暖,一雙小鹿般的眼珠打探著四周,白皙的臉頰逐漸紅潤,粉嘟嘟的小臉很惹人憐。
周言君瞧著心頭一軟,她和督軍一直想要個女兒,可惜都沒能如願,如今瞧著懷中孩子,心裡喜歡得緊。
當然,更令她高興的是昭兒,他會說話了。
他終於不是別人口中的傻子,小啞巴。
看來,是他們家昭兒與這孩子有緣。
傅卿昭坐在一旁握著小嬰孩的手,又說了一句話,“舟舟……”
“什麼?”周言君沒聽清,懷裡的嬰孩卻是眼睛一亮。
傅卿昭繼續道:“她的名字,舟舟……”
周言君聽著兒子說話,很高興,笑著問:“你給她取的名字?”
傅卿昭垂眸看著嬰兒的小臉,很是認真,“嗯。”
周言君摸著他額頭還溼著的頭髮,溫柔笑,“昭昭明月映孤舟,是個好名字,昭兒,以後她給你當妹妹好不好?”
“嗯。”傅卿昭重重點頭。
周言君摸著他的頭,笑,“既然你給妹妹取了名字,那以後,你可一定要好好照顧妹妹,疼她愛她,不讓任何人欺負她。”
“阿媽放心,昭兒知道。”傅卿昭再次點頭,看著妹妹的眼神很是溫柔。
周言君懷裡的小舟舟,聽著他們的談話,圓圓眼睛眨巴眨巴,對這個名字也很是滿意。
督軍府在桐城東側,一座中式的五進大宅院,後方還有一座小洋樓。
隨著他們的車子緩緩駛入院中。
暴雨突然停歇,久違的太陽從烏雲中掙脫。
一縷縷金色的光芒照亮了死氣沉沉的督軍府。
像是鋪上了一層金,很快一群群喜鵲從四處湧來盤旋在空中許久不走。
周言君抱著孩子,牽著傅卿昭回到府裡,三四位奴僕一同迎上前。
拿包的拿包,擦頭髮的擦頭髮。
周言君顧不得自己身上溼透,先喚來奶孃和劉媽媽帶小舟舟和傅卿昭一同去換衣裳。
她們剛走。
僕人春梅突然急匆匆跑來,“大太太,你快去看看老夫人吧!”
周言君眉頭一皺,擔憂問:“老夫人怎麼了?”
春梅喘著氣,笑了起來,“老夫人醒了!”
“什麼?老夫人醒了?”
“是的,太太,老人家正吵著要見你。”
“走,快帶我去。”周言君又驚又喜,笑著朝老夫人房裡趕去。
傅老夫人一年前從樓梯上摔下來,中風到現在都昏迷不醒。
西醫也好中醫也罷,都說老太太大限將至。
誰知道,今天突然醒了。
周言君激動不已,加快步伐。
他們傅家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好消息了。
自老夫人從樓梯上摔下後,小姑子被人拐走不見蹤影。
她和督軍的長子半年前在一次突圍中,被炸得屍骨無存。
二兒子在替自家商行運貨途中下落不明。
三兒子只因為看了一場戲而中邪瘋癲。
四兒子在留洋途中船遇風浪消失在大海里。
老五也就是傅卿昭,年滿五歲還不會說話,醫生說他是個傻的。
現在督軍生死未卜,一家子的重擔全都在周言君一個人身上。
老夫人能醒,是個好兆頭。
周言君來到傅老夫人的房裡時,正見著她坐在床上,精神抖擻,“言君,你來了?”
傅老夫人滿頭白髮,笑得慈祥。
“娘!”周言君上前撲到她的懷裡,聲音裡帶著哭腔。
傅老夫人抬手輕輕扶著她的背,“孩子,方才春香跟我說了家裡的事,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周言君搖頭,“不辛苦,震亭不在,我多擔待一些是應該的。”
傅老夫人昏迷多日,有太多話想要和兒媳說,握著她的手緊緊不放。
兩婆媳坐在一起聊了許多家常。
直到李醫生前來,他給老太太看過病之後,感慨道:“奇蹟啊奇蹟,太太,老夫人的病有了康復的跡象!”
周言君再次確認問:“真的?”
李醫生點頭,“是啊,太太,大喜啊!我從醫多年從來沒有見過昏迷多年能像老夫人這樣清醒的。”
當然是大喜,明明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居然奇蹟般的好了。
這得祖上積多少德啊!
李醫生心裡感慨著,轉身從藥箱裡拿出幾支西藥,“說來也巧,老夫人治病的藥平時是有錢也難買,今天我一次性得了三支。”
周言君低頭朝他手裡的藥看去,是從遠洋的藥,過去整個桐城都只有一支。
今天李醫生手裡居然有三支!
李醫生也很暈乎,這藥早就斷貨了,就在剛才他出門的時候不知怎麼藥房里居然多了三支。
他想著要來督軍府,就一併帶來了,“太太,老夫人用了這藥,康復得會更快。”
“好的,多謝李醫生。”周言君朝他笑道,轉身拿出一袋銀元放在他手裡。
李醫生接在手中,笑容滿面,去給老夫人注射。
傅老夫人用過藥後,精神又好了不少。
雖然說沒辦法下床,但紅光滿面,說她還能再活幾十年也不為過。
這時劉媽媽抱著換好衣服的小舟舟來了。
“太太,小小姐的衣服換好了。”
周言君上前接在手中。
小奶娃娃在洗乾淨之後,白皙的圓圓小臉更惹人喜歡。
小嘴兒嘟嘟,好似在吐奶泡。
因為大兒媳還有幾個月就要生產,所以家裡一直備著奶孃。
剛好讓舟舟也能喝上一口熱乎奶。
傅老夫人瞧見她手裡奶娃娃,笑盈盈問:“言君,這是你和震亭的孩子?”
周言君搖頭,將今日雨裡的事說了一遍。
傅老夫人憐惜地看向襁褓裡的孩子,從懷裡拿出一枚金鎖,放在小舟舟懷裡。
“以後,你就是我的乖孫孫了,等祖母病好了,就帶你去打更大的金鎖。”
小舟舟看著跟前的老人,眉眼彎彎,小手兒抓抓。
傅老夫人喜歡得緊,朝舟舟手背上親了一口。
等她再坐直身,發現腿腳竟然能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