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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你不應該問,安平公主怎麼會找上門麼?”

蘇雲錦正想說她都要問,又猛地一激靈,用肩膀搡開埋在頸間的沈如風。

“別咬!”

沈如風念著她還是要回蘇家的,及時收回了難耐的齒尖,戀戀不捨地又在她的頸窩裡蹭了蹭,這才眼神落寞地看向她。

“你就不能真的嫁給我?”

低沉的嗓音裡也摻雜著幾分求而不得的微弱期待。

好似被遺棄在深林中的幼狐,在發出最後的求救,猝不及防地戳中蘇雲錦最為柔軟的深處。

正如之前一樣。

每當她看見眾人對獨醉的他冷嘲熱諷時,都會有瞬間的恍惚,彷彿他是一隻被棄在人世的迷茫幼獸,張牙舞爪卻孤寂可憐的讓人心疼。

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想帶他回家。

給他依靠。

教他適應這人世間的法則。

都說浪子回頭金不換,可浪子又豈是輕易會回頭的?

真心換來的不一定是真心。

也有可能是不幸。

眼前不由浮現出蘇明月和李潯的模樣,蘇雲錦心下一陣淒涼,卻也更加堅定不能輕信他人。

再看沈如風。

一下又明瞭了。

沈如風只是興致還在,想方便男女之事,又礙於蘇家的特殊性不能對她強取豪奪,便只能找個正當的名頭。

男女嫁娶最是正當。

蘇雲錦不想戳破,便直接無視他的求娶,強行將話題拉回正軌。

“你是想先說金珠兒,還是安平公主?”

儘管早預料到她會避而不答,沈如風的臉上還是閃過了一抹失落黯然。

下刻,他不著痕跡地與她拉開了距離,身子斜歪在軟榻上,嘴角噙著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

慵懶中盡顯風流不羈。

“本世子在柳州有權有勢,金珠兒來找本世子,有什麼問題?”

金珠兒明知她失蹤事大,求助的人除了有能力外,必須也是其最信任的人。

沈如風這個只會仗勢欺人且花名在外的紈絝,哪兒有半點值得人信任的地方?

金珠兒與男人打交道多年。

應比任何人都明白這種男人是最不靠譜的。

蘇雲錦看著沈如風一言難盡。

又不好明說打擊他。

只能委婉地換了說法。

“蘇家與平信侯府鮮少往來,非親非故。按你的脾性,你要是知道我失蹤了,不趁機給蘇家添堵都是好的,怎會出手相助?這些金珠兒應當比誰都明白。”

沈如風擰眉:“你平日裡就這麼跟金珠兒貶謅我的?”

“何來貶謅?不過是事實罷了。”

沈如風不服氣地坐直了身子:“本世子何時欺負過你們蘇家?除了李潯,那個小人算不得蘇家人。”

見她將信將疑地認真回想起來,沈如風更氣了。

“全柳州上下本世子欺負遍了,偏偏沒動過你們蘇家一根手指頭,你竟說得出那種話,實在太讓人寒心了。”

“你想!本世子看你能不能想出個一二三來!”

說著,沈如風就緊緊盯著她。

盯的蘇雲錦莫名心虛。

細想還真是。

除了李潯成天跟她控訴沈如風如何如何欺辱他,還沒聽說過蘇家其他人被欺負。

但見沈如風一副討說法的樣子,蘇雲錦不以為意地嘴硬。

“你不動蘇家,不也是因為爺爺與先帝的關係?若有正當機會,你又豈會放棄?”

這兩日不就逮著機會,將她欺負的毫無招架之力。

她每日都在祈禱早早回蘇家。

等有了蘇家做靠山,沈如風再是不敢招惹她的。

就跟過去的這些年一樣。

見她愈發理直氣壯,沈如風氣笑了,盯著她的眼神又怨又惱。

“本世子要真顧及你祖父,早就對你們蘇家下手了,每天變著法兒的給你們蘇家找事兒,讓你們蘇家雞犬不寧不得安生!”

他賭氣似的一哼。

“沒這麼幹還遭人白眼,真是虧大了。”

“明日起,本世子就讓人去砸你們蘇家的鋪子,往你們府前潑狗血,什麼紫荊白英,通通搶到平信侯府伺候本世子!”

他越說越起勁。

說完就跟做完似的,又身心舒暢地後靠著身子晃了晃腿,滿臉得意地睨了蘇雲錦一眼。

蘇雲錦卻怔在原處許久。

小心問了一句。

“你跟爺爺有仇?”

“無仇,單純看不慣你們蘇家在這柳州一家獨大。”

“……不是因為祖父,那是因為什麼?”

提到這個,沈如風又生氣了,憋悶著瞪了她一眼不說話。

蘇雲錦錯愕:“……我?”

沈如風怨氣沖天地睨著她,幽幽罵了句。

“榆木腦袋死的很!”

輕飄飄的七個字像記重錘擊在她心口。

蘇雲錦呼吸一滯。

只有眼睫在跟隨劇烈的心跳,無措地頻眨。

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十三歲便來了柳州,那時我才……”

“你才九歲。”

沈如風忽然認真。

眼中的怨氣不知何時消散。

“我到柳州之時,正是你母親的喪期。”

蘇雲錦眸光微閃。

思緒瞬間飄回了那個冬天。

“那日大雪紛飛,我隨爹孃到蘇家弔唁,就看見你守在你娘靈前,沒哭也沒鬧,也沒抬頭看過我一眼。”

“你爹說你太過懂事,都不曾為你娘掉過一滴眼淚,能忍常人所不能,日後將蘇家交給你,他放心。”

低沉的嗓音溫柔細膩。

往事隨之浮現。

喪母之痛竟比當初還要清晰濃烈。

蘇雲錦鼻尖一酸。

曾經沒流過的淚此刻突然有了湧出的衝動。

她雙手用力緊攥,攥到牙關咬碎,才又將淚意硬生生壓了回去。

沈如風在旁看的真切,與她相距咫尺的手下意識抬起,又怕驚擾了她,只能悄然收回,一點點收握。

見她纖細的十指用力到發白。

心臟也似被她攥了般,陣陣抽痛。

沈如風垂眸。

直到眼底的心疼與衝動一點點消解,這才故作輕鬆地笑了笑。

“本世子心善,見你們蘇家可憐到日後要靠你一個弱女子支撐,便放了你們蘇家一碼。”

“就連金珠兒都知道,全柳州只有本世子對你們蘇家最好,出了事要找本世子,不去找李潯那個白眼狼,偏偏你這個榆木腦袋不知道。”

沈如風忍不住又嗔怪。

語氣卻寵溺無比。

見蘇雲錦表情鬆動,透著幾分不自然,狐狸眼滿意地彎了彎。

沈如風又後仰著腦袋長嘆。

“本世子看啊,你和那李潯確實該是一對兒,一樣的白眼狼。”

聽他將自己和李潯扯到一塊兒,蘇雲錦下意識地抗拒,才對他生出的一絲愧疚頃刻間消散不見。

“對人好又不明說,指望誰知道?我與你又不熟!”

沈如風眯眼睨她:“還不熟?”

微挑的尾音透著威脅。

蓬船上的荒唐懲罰再次浮現。

蘇雲錦忙轉移了話題。

“金珠兒的事算是說通了,還有安平公主呢。”

沈如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漫不經心道:“安平公主還不簡單?自然是有人給她吹了枕邊風,看來那兩人昨兒個已經對你有了懷疑。”

蘇雲錦心下一驚。

他們認出她了?

也是,她與蘇明月和李潯相處多年,都能聽腳聲辨人,更何況昨日那般近距離地打交道。

沈如風若有所思地一挑眉。

“這次沒打探成,他們肯定還會再來,你猜你那好妹妹和前未婚夫能忘恩負義到什麼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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