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滾!”
憤怒的大吼讓本就嘶啞的嗓子又損了幾分。
沈如風再次驚嘖。
“身為知書達理的蘇家大小姐,如此失態是可以的嗎?”
蘇雲錦把被子裹的更緊了。
跟個蠶蛹似的。
沈如風失笑盯了會兒,掀袍在床側坐下。
“餓不餓?起來吃點。”
“不餓!”
“那你精力確實好。”
被子裡的人顫了下。
沉默許久,她才猛地掀開被子。
氣紅的雙眼氤氳含淚。
“沈如風!你非要將我羞辱的體無完膚才罷休嗎?!”
促狹的狐狸眸驀地沉冷,緊繃的下頜跟著凌厲了幾分。
沈如風重複著她的措辭傾身靠近。
“羞辱?”
危險犀利的目光似乎要將她貫穿。
蘇雲錦咬著槽牙後靠。
她退一分沈如風便逼近一分,直到她的後背貼上床壁,避無可避,身形完全被男人的身影籠罩。
“我當你喜歡那種,否則你怎麼敢招惹我?誰人不知本世子最喜玩些膽大刺激的。”
逼人的氣勢令人無處可逃。
蘇雲錦咬緊下唇。
“昨夜但凡我清醒半分,也不會招惹你。”
“哦?你現在是後悔了?”沈如風恍然沉吟了下,“你可是說過,若是後悔便把命賠我。”
“你也說過不要我的命。”蘇雲錦緊忙提醒。
沈如風眉峰輕動。
暗沉的視線忽然灼熱,順著她的眉眼鼻樑一寸寸下移,又緩緩轉回。
緊抿的薄唇漫不經心地掀起。
“但我要你的人。”
漆黑的眼底翻滾著令人心顫的佔有慾,好似潛藏在夜色後緊盯獵物的貪狼,隨時會撲上來將她吃幹抹淨!
蘇雲錦驚的一顫。
什麼意思?
難道他要將她囚禁在此?!
見她眼露警惕和畏懼,白皙的脖頸隨著呼吸的急促而繃直收縮,纖弱的手指更是用力地將身下的床單絞抓成一團。
沈如風忽然輕笑。
“我說了,我想娶你。”
蘇雲錦微怔。
被掌控的玩弄讓她愈發惱怒。
“為何是我?”
“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沈如風挑了下眉,好似在跟她做什麼猜猜猜的童趣遊戲,吊兒郎當的讓人看不到半點真心。
什麼真話假話?
怕都是唬人的謊話!
明知如此,蘇雲錦還是好奇他能編出些什麼來,板著臉吐出了兩個字。
“假話。”
沈如風瞭然輕吟:“原來你喜歡欲揚先抑,以退為進?難怪每次你都先忍著,原來是想故意打擊我,好逼我使出渾身解數爽快爽快。”
“……”
好想撕爛他的嘴!
蘇雲錦殺心剛起,就見沈如風不以為意地笑了笑。
“假話就是……”
“你與我最為不同。”
蘇雲錦:?
“平信侯和平信侯夫人想找個死板守規矩的管著我,全柳州城就屬你最死板!要不是你與李潯定了娃娃親,他們早就上門提親了。”
如此合情合理。
蘇雲錦緊抓單面的手微微鬆了下。
沈如風的話鋒卻一轉:“真話是……”
“我知道你與我是最為相似的人,你我註定是天生一對。”
還未完全鬆開的手兀地握緊。
蘇雲錦莫名心跳如鼓,點漆般的鳳眸緊緊盯著他。
狹長的狐狸眼晦澀不明。
閃爍著狡詐的光。
他俯身附耳,曖昧滾熱的氣息輕輕烘著她的耳廓,低磁蠱惑的嗓音緩緩響起。
“你知道的,你的身體裡有另一個我。其實,你也早對我有興趣了。”
蘇雲錦被奪魂般失神了瞬。
緊抓單面的手顫抖著。
潛藏在陰暗深處的念頭如絲如縷地湧了上來。
全都化作了沈如風的臉。
是他在宴席上當眾脫靴的不羈,是他酩酊大醉臥在城樓頂上賞月的風流,是他隨意想打誰就打誰的倨傲。
畫面的角落。
總有個她蹙眉仰望。
與尋常人的反應一般無二。
但只有她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是疑惑,是好奇,是豔羨,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是她不為人道的秘密。
她冷冷地閉上眼。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沈如風勾唇,貼著她的耳畔輕吐熱氣:“我看到了,你與他們不一樣。”
誘人的聲音像蛇一樣往她心裡鑽。
蘇雲錦繃緊了身子。
許久,她眼睫顫動著睜開了眼,神情堅定地偏頭直視他。
“我們也不一樣,我不會變成你。”
“可你需要我。”沈如風的目光深深纏繞上她,“就像昨晚那樣需要我。”
蘇雲錦脫口便罵:“胡說八道!”
“其實你清醒的很,所謂的醉酒不過是你確定船裡的男人是我,是全柳州城最會玩女人的紈絝,藉機放縱自己罷了。”
“你早就知道,只有我才能讓你徹底放縱。”
每個字都被他咬的又輕又重,清晰地落進蘇雲錦耳朵裡,狠狠撕裂她的自尊和驕傲。
蘇雲錦白了臉:“你少胡亂臆測!”
輕佻的低笑愈發肆意。
“昨夜你可是一直叫我的名字,那你到底是裝醉,還是早就覬覦我的身子,醉的心裡只剩我?”
蘇雲錦狠狠一震,煞白的臉徹底沒了血色,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
不。
她根本沒這麼想。
蘇雲錦激動否認著他說的一切,昨晚的細節卻愈發清晰,包括那個未被她察覺的一閃而過的惡念。
與歡館的花魁金珠兒曾調侃。
夫妻生活最重要的就是床笫之趣,她蘇雲錦和李潯都是一板一眼沒趣味的規矩人,洞房夜的牆角肯定都沒人樂意聽。
金珠兒大談男女之事。
最後提到了沈如風。
“若能與沈世子共赴巫山,不敢想會是怎樣的銷魂入骨。”
金珠兒說罷便長腿一搭,媚眼如絲地搖了搖團扇。
“大小姐你別皺眉,等你成親了就知道了。這女人啊,嫁人要嫁李潯這樣的。但找男人就得找沈如風這樣的,快活還不用負責,簡直聖品。”
最後一句話不知何時潛藏進了蘇雲錦的腦子裡。
以至於她被沈如風強吻時,內心竟產生了一絲期待,引誘她冒出了要與沈如風歡好來報復李潯的荒唐念頭。
就連沈如風亂來。
她也不曾真正反抗。
其實,她就是想要沈如風。
她就是想放縱一回。
齷齪不堪的真相狠狠刺痛她自以為高尚的靈魂,無盡的自責和羞愧壓的她鼻酸眼漲,喘不過來氣。
原來她比想象中的還要虛偽。
一滴淚落下。
她顫抖著捂住臉。
彎下了向來挺直的脊樑。
沈如風撐起下頜,側低下頭仰視她。
“看上我不是理所應當的事,有什麼好哭的?我就這麼上不得檯面?”
質疑的視線透過指縫撞進她眼裡。
蘇雲錦閉上眼哭的更厲害了。
何止是上不了檯面?
沈如風想了想。
“確實,名聲上是差點。”
“不過也要看是什麼名聲。”沈如風雙眼微眯,“假若論起男女之事,你提本世子,定是有面子。”
這種時候他還有心情說葷話調戲她!
不甘反覆被逗弄的怒火上頭。
蘇雲錦悶聲冷嗤。
“你也不過如此,比傳聞中差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