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眠的表情看起來並不意外……溫初年有一下沒一下地擼著小狐狸，心想。
“你認識我？”青年打了直球。
時眠點頭：“秦星衍和我講了……你們。”
溫初年若有所思，心想自家蠢弟弟也算幹了點好事。
他抱著小狐狸轉身往星艦裡走，意識到時眠沒跟上後回頭看他：“進來坐坐？”
時眠根本沒有說不的選項，畢竟自家精神體還躺在人家懷裡……小狐狸被擼的十分舒服，已經打起了呼嚕。
少年一時有些頭痛。
“好。”
……
星艦不大，比時眠從聯邦搶來的那一艘小得多，但內部的設施看起來比聯邦的高級很多。
……尤其是主腦。
帝國的主腦看起來十分穩重靠譜，在時眠剛剛踏進星艦的一瞬間，帝國主腦的聲音便響了起來：“小殿下好，您喜歡喝奶茶還是咖啡？”
時眠疑惑地嗯了一聲。
溫初年愉悅地輕笑，替看起來就營養不良的時眠做了決定。
“喝奶茶吧，再準備點小蛋糕——顧封寒給你飯吃了嗎？”
這話剛出口，似乎有某種魔力一般，時眠的肚子叫了兩聲，少年捂住肚子，默默紅了耳根。
他才想起來……在離開聯邦後，他還滴水未進。
好在溫初年並沒有調侃他。
青年抱著昏昏欲睡的小狐狸坐在了單人沙發上，給了時眠一個眼神示意。
“坐。”
時眠皺著眉，坐到了溫初年對面。
溫初年並沒有著急和幼弟聊天，他看著懷裡的小白狐狸，由衷地讚美：“你的精神體很可愛。”
時眠啊了一聲：“謝謝……但是他為什麼——”
溫初年揚眉看他：“為什麼喜歡親近我？”
懷裡的小狐狸崽子睡的四仰八叉，柔軟的肚皮正衝著溫初年，毫無防備地露出自己最脆弱的部位。
抱著狐狸幼崽的青年語速很慢，他的聲音十分悅耳，讓本來心裡焦躁的少年出奇地鎮靜下來：“你應該知道了我們的關係，眠眠……我可以這麼叫你嗎？你還沒親口告訴我你的名字，但原諒我實在是太想知道了……我提前問了顧上將。”
其實是爸爸問的，但差別不大。
“或許對你來說，有些不太能接受我們之間的血緣關係，但你的精神體已經意識到了這件事，不是嗎？”
時眠知道溫初年說的對……畢竟自家精神體現在還賴在人家懷裡不走。
但時眠不理解的是……
“為什麼他沒這樣親近秦星衍？”
溫初年揉了揉懷裡小狐狸的肚皮，放出了自己的精神體。
偌大的九尾紅狐幾乎霸佔了整個星艦，但下一秒他便縮小了身形，大概有時眠小腿那麼高。
九尾紅狐的爪子不安穩地抓地，似乎在蓄力……
事實證明時眠並沒有看錯。
九尾紅狐下一秒便原地起跳，腳步輕盈地落在了時眠的大腿上，看起來和主人一樣優雅。
紅狐狸伸出粉嫩的舌頭，親密地舔了舔時眠的手指，又將腦袋轉到了自家主人的方向，給溫初年懷裡的小白狐狸舔毛。
溫初年一隻手撐著下巴，饒有興致地看他：“你和精神體還沒共感嗎？”
時眠：“共感？”
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
溫初年覺得有點新鮮，忍不住笑出了聲。
“抱歉……眠眠，我第一次看見你這麼懵懂的小孩，實在是……”
太好騙了……太想騙了。
這聲小孩叫的時眠很彆扭，或者說，他不喜歡別人總是把自己當個沒長大的孩子。
“媽媽說我已經是個大人了。”少年固執地為自己反駁。
溫初年的笑容一僵：“媽媽？”
少年的沉默說明了一切——他不想談論這個話題。
溫初年的心思何其玲瓏，他笑著撫摸小白狐狸，不動聲色地揭過了話題：“你的小狐狸知道我是哥哥，眠眠，我們都繼承了爸爸的九尾狐，秦星衍繼承的是父親的白虎，對於你的小狐狸來說，我的九尾狐是他血脈相連的家人——小狐狸能感受到家人的氣味。”
“他現在還是個幼崽，你可以用精神力餵養他長大，等他長的大一點，你們之間的聯繫就會密不可分，除卻簡單的心理連接，如果有血脈親人或者高匹配度的哨兵或者嚮導撫摸他……你也會感受到被撫摸的感覺。”
“這樣的共感要直到精神體成年期的時候，你才能選擇切斷。”
時眠懷裡，屬於溫初年的精神體似乎感受到少年的情緒並不高漲，他主動露出了軟乎乎的肚皮，撒潑打滾地想讓時眠撫摸他。
時眠疑惑地看向溫初年，一雙手緊張的無處安放：“我現在摸他……你也會有感覺嗎？”
溫初年搖頭：“他已經成年了。”
時眠這才試探性地伸出手指戳了戳九尾紅狐的小肚子，只一下，少年便瞪圓了眼睛。
手下的觸感又軟又溫熱，似乎毛絨絨能治癒一切煩惱。
但沒經過主人的允許，不能隨便碰別人的東西。
“我可以摸摸他嗎？”
溫初年說：“當然，就像你的精神體喜歡我一樣，我的精神體也很喜歡你。”
星艦上的主腦很快把杯子盤子放在了桌上——它把奶茶放到了時眠面前，溫初年面前的則是散著苦味的黑咖啡。
這是時眠第一次看見除了水和營養液以外的飲品——聯邦10086荒星資源稀缺，他們母子二人相依為命，他能順利長大已是不易，而10086荒星又不接入星網，他只能從家裡古老的紙質書籍中瞭解外界。
但現在早已經沒人使用紙質書籍記錄文字了。
來這裡之前，奶茶和咖啡這樣的東西，他只在書上見過。
時眠不想讓溫初年發現自己的侷促……眼前的青年正對他釋放善意，他不想拒絕對方的好意。
少年鬆開了摸著毛絨絨的手，拿起杯子，淺淺地抿了一口。
“很好喝。”
溫初年掩飾住了眼底的驚訝。
僅僅是聊了幾句話，聰明的青年便對自己的幼弟有了初步的瞭解。
他從小生活在荒星，被一個女人養大，看得出來，女人把他養的很乖巧很懂事，但從少年迴避的態度來看……他的養母大概出了什麼意外。
或許和他這次誤打誤撞來到帝國有關。
操之過急容易適得其反……溫初年在心裡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