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
烈火焚心的熱。
窗外,海波盪漾,夜色蠱人。
窗內,女人被抵在牆邊,呼吸短促,嬌聲連連。
黑色絲巾纏繞雙眼,視線昏暗,舒棠在男人溫熱的懷抱裡掙扎,肩膀輕顫,彷彿一隻折翼蝴蝶。
賀御舟勾起她下巴,指腹碾過兩片柔軟的唇瓣,掌心扣住她的腰,毫不猶豫地吻下去。
一室旖旎,薄紗簾輕輕地晃。
月光乍洩,映照著深吻的兩人。
舒棠蒙著眼睛,被動接受男人的吻。
瘋狂,灼熱,攻城掠地,好像要將她拆之入腹。
直到冰涼的海風吹拂入室,理智回籠,舒棠猛地推開他。
“賀御舟,我有男朋友了。”
話音一落,霎時,屋內靜得出奇。
舒棠心臟怦怦亂跳,“沙”一聲,絲巾扯落。
她緩緩睜開眼。
只見賀御舟把手搭在她腰上,混不吝的氣息甚於四年前。
那雙桃花眼睨著她,神情玩味,放蕩不羈。
“男朋友?”
他笑得邪肆,掌心稍一用力,又把她擁入懷裡,薄唇朝她紅潤的耳尖吹了口氣:
“那就告訴你男朋友,我惦記他女朋友很久了。”
……
三小時前。
攝影棚。
聚光燈光線柔美,舒棠身穿一襲深藍色無袖長裙,赤足踏在古樸的磚石地板上。
烏黑亮麗的長髮微微卷起,垂至雙肩。
精緻如畫的五官在嚴苛的鏡頭下幾乎挑不出瑕疵,清純明麗。
身旁,兩隻白孔雀梳理著尾羽,舒棠莞爾一笑,雙眼彎成一對月牙兒,像一朵純白茉莉,皎潔無瑕。
攝像機連續抓拍,完成最後一組雜誌照拍攝。
“辛苦了,舒老師。”攝影師道。
“你們也辛苦了。”
舒棠起身,朝面前的幾位工作人員笑了笑,準備離開。
“天啊,這照片還沒修就這麼好看,’初戀女神’真不是粉絲亂封的!”
“那當然啦,這可是舒棠,人家起點可是邱導的電影,大熒幕出身!”
“出身是不錯,可是這兩年她沒少拍偶像劇吧?別說電影了,正劇都沒拍過!”
“嘖,可能就喜歡在舒適區待著吧,不過確實很可惜。”
……
攝像機前,幾個工作人員竊竊私語,聲音並不小,幾乎全灌進了舒棠的耳朵裡。
大熒幕出身,初戀女神,最具期待的新人女演員……
貼在她身上的每一個標籤,都不是空穴來風。
四年前,父親入獄,家裡經濟困難,大三暑假,舒棠不得不去各地找兼職。
那時,剛好趕上圈內名導招募電影演員,即使是作背景板的純路人,一天也有一百塊錢。
舒棠想碰碰運氣,試了一個只有一句臺詞的路人甲,沒想到外形條件被導演一眼相中,陰差陽錯演了女二號。
也正是這個角色,讓她正式踏入娛樂圈,簽約幻光影視,短短幾年,憑藉兩部大爆的偶像劇成為新晉小花旦。
至於為什麼不再回歸大熒幕……
舒棠離開攝影棚,晚風穿堂過巷,吹得她胳膊有些發涼,打了個寒顫。
她鑽入保姆車,披上一層毛毯,緊繃的神經終於得到放鬆。
拍電影……
自從她火了,公司指著她帶新人呢,哪裡會讓她越飛越高?
所有來找她的劇本,都經過公司層層篩選,最終才遞到她手裡。
想到這裡,舒棠感到寒意更甚,往上扯了扯毯子,闔上雙眼,閉目養神。
不知過了多久,保姆車門再次打開,經紀人蘇沁上了車。
“棠棠。”蘇沁輕輕推了推她。
舒棠睜開眼,看見蘇沁神色嚴肅,不禁問:“蘇姐,怎麼了?”
蘇沁掏出手機,指尖在屏幕上敲擊什麼,嘆了口氣,把手機扔給她。
“娛樂圈要變天了。”
舒棠微愣,垂眸看向屏幕裡的內容。
熱搜榜一。
#賀氏集團太子爺高價收購星娛影視#
“賀御舟,你沒聽過他的名字,但賀氏集團總聽過。”
蘇沁見舒棠一直盯著屏幕沉默,便繼續解釋:
“他大學沒畢業就去美國創業了,在華爾街搞金融,玩對沖基金,據說賺了幾十億美金,來滬城搞影視了。”
“剛一齣手就收購了影視巨頭星娛,這麼大的手筆……不可能做不出動靜。”
“不過他也真是個性,不回京市繼承家業,來滬城幹什麼?”
舒棠一面聽著蘇沁的話,一面瀏覽著熱搜新聞。
賀御舟。
舒棠低眸,狹長的眼睫輕輕震顫,投下一片陰翳。
光是聽見這個名字,心口的某個地方便震動了一下,一點一點地疼。
她點開一段採訪視頻。
視頻裡,夜色濃稠如墨,一輛銀灰色的阿斯頓馬丁駛來,尚未完全停下,一群記者便蜂擁而至。
車門關上,男人下車,一身高定西裝,一米88的個子,雙手插兜,彷彿對乍眼的閃光燈視若無睹,周身瀰漫著股放蕩不羈的痞勁兒。
“賀總,您在美國發展得勢頭正盛,為什麼突然回國?”一記者問。
賀御舟勾唇,眼裡透著輕慢,反問:
“不回國回哪?美國是我家麼?”
那位記者語塞,另一位記者見縫插針,忙問:
“賀總,請問您為何出這麼大手筆收購星娛影視,未來商業規劃方向是什麼?”
賀御舟想了幾秒,一雙桃花眼慵懶肆意,薄唇吐出幾個字:
“有錢,好玩。”
狂妄,不羈,放浪形骸。
舒棠關上手機。
這男人,怎麼和當年如出一轍,還是這個性子?
“不好伺候的主兒。”
蘇沁拿過手機,無奈苦笑,“以後你要想繼續在滬城發展,恐怕遲早要和他會上一面。”
舒棠輕輕點頭,看向窗外,什麼也沒說。
車窗外的街景一晃而過,蘇沁交代今晚遊輪晚宴的事,可她一個字也聽不進去了。
好像心口壓了一塊石頭,壓得她喘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