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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7章

於荼理一時有些懵,轉過頭,瞧見他手裡的瓶子,正是活血化瘀的藥膏,想起自己的後肩還疼得厲害。

頓時緊張搖頭,“我,我回去自己上藥就行。”

慕容澤還能不知道她?昨日的傷偏要等著今日到宮裡來上藥,可見家裡就沒有一個能照顧她的人。

冷笑一聲,伸手就去勾她的衣領。

“別,千歲大人!”於荼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對上他琉璃眸中淬著的碎冰,咬著下唇,手指輕顫著,緩緩挪開。

“啪嗒。”

衣襟的盤扣被解開。

慕容澤隨意瞥了眼,深眸陡然凝滯!

纖細脖頸微微彎曲,在雕花窗射進來的一縷光柱下,瑩瑩肌膚泛著細密的光澤。

讓他驟然想起那夜冰水中,那浮浮沉沉的綺麗露芒。

慕容澤募地轉開眼,目光投向那窗外已見春色的迎春花枝,總覺得鼻息前縈繞了一股馥郁難散的幽然香氣。

攥著藥瓶的手越收越緊。

“叩叩。”

“督主,東宮來信,太子殿下吐血了。”

慕容澤眉頭一皺,伸手拉上於荼理已敞開的衣領,朝門口道:“傳本督的令,除了孫院正,其他人等一概不許進入東宮。”

“是。”

門外腳步聲遠去。

慕容澤再低頭時,就見於荼理已扣好了衣領,站了起來,“大人還有公務要忙,我就不擾大人了。”

慕容澤眉頭一皺,見她已福身卻步朝後,到了口邊的冷聲到底沒說出來,將藥瓶往她懷裡一丟,“今日不必上職了,家去吧!”

於荼理趕緊地接過,才要道謝,慕容澤已越過她走向門口,拉門後又朝她掃了眼,“拾掇好了再出去。”

於荼理摸了摸自己被拽得散亂的頭髮,到底沒敢在慕容澤辦公的書房久留,稍微收拾了一番,便從司禮監的側門出了宮,在城牆根下僱了輛轎子,回了家。

到了家不過才未正,於荼理知曉這時候祖母通常都在午休,也不願叫她多操勞,本想從角門去藥園繞一圈再尋祖母商議退婚之事。

誰知,進了門卻瞧見早就等在那兒的於何氏,見到於荼理,當即便拉下了臉,“你還知道羞恥,以為從這兒躲著回家,就能瞞下你做的醜事了嗎?!”

於荼理叫她當頭一番疾言厲色的斥責給罵得心頭生寒。

深吸一口氣,冷眼看去,“不知我做了什麼醜事,需得阿孃這般不顧體面地訓斥?”

角門處有看門的婆子,來往的下人,就是尋常人家也不會在外人面前這般輕易教訓家中已長大的孩子,更何況於家好歹還有官身,如今於荼理更是正經的七品侍藥女官。

於何氏被她頂了一句,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眼神愈發嫌惡,“你也知道要體面?你今天在宮裡頭做什麼體面的事兒了?”

於荼理眉頭一皺——哪裡來的耳報神,這麼快就把御藥房的事兒傳回家裡了?

冷漠地朝裡頭走去,道:“不知母親說的是柳嬪宮裡的三個宮人來欺辱我的事兒,還是宋煜在御藥房用婚約作踐我的事兒?若是這兩樁,我……”

“你還敢說!”於何氏見她竟然敢擅自離開,氣得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怒道:“侯府給你體面,已是看在你爹當年對老侯爺救命之恩的情分上!你卻做出這種不要臉的事,是想把你爹的名聲全都糟蹋完才甘心嗎!”

於荼理被她抓得生疼,用力一掙,抽開手臂,理了理袖子,淡漠道:“我並未做什麼不要臉的事兒。母親也不必顧及侯府如何了,我已決定與宋煜退……”

“跟個閹人勾勾搭搭,還不是不要臉?!”於何氏一聲怒斥,直把周圍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不少人看向於荼理的眼神都變了!

這話一旦傳出去,於荼理的名聲可就徹底毀了!

於荼理也少見地動了怒,“誰告訴母親這種腌臢話?!”

“我怎麼生出你這麼個骨頭沒有四兩重的東西!”於何氏卻突然哭罵了起來,“可憐我當初為了生你,熬壞了身子,若是能有個兒子,如今也能壓住你這輕狂的性子,沒得讓人笑話我於家的女兒,為了攀富貴不要臉,帶著全家名聲一起敗壞啊!”

於荼理站在那兒,分明已是陽春三月,可來自親生母親的字字句句,卻如霜雪,將她囚禁在了三尺冰窟之中。

她覺得自己經歷過宋煜的背叛後,不應該還會覺得痛才是,可——

怎還會這麼痛?這麼苦?這麼……絕望?

她看著哭哭啼啼咒罵她的母親,攥住手指,冷聲問道:“侯府誰來了?”

不等於何氏回答,前頭小路上,於喬氏提著裙襬小跑了過來,瞧見於荼理時臉色也不大好看,可掃了眼旁邊正哭罵著的於何氏,到底沒說什麼難聽的話。

只道:“理兒,花廳那兒來了個女子,是宋嬤嬤陪著的,說是……與世子已定了婚的那個,要見你。”

於荼理臉色一變,沒想到那個醫女竟然敢親自登門來見她。

她朝花廳看了眼,對於喬氏道:“二嬸,勞煩您先去蒼月居,不要讓人驚動她老人家,花廳那邊,我會處理妥當。”

祖母年紀大了,有心疾,情緒若是波動太大,恐有性命之憂。

於喬氏自然也知曉她的意思,不過也有些意外,朝於荼理多看了兩眼——這丫頭平日裡悶聲不響的,沒想到遇著事兒倒是有擔當。

點了點頭,剛轉過腳,猶豫了下,到底問了句:“宋嬤嬤說你……勾搭內宮黃門,可是真的?”

——就知道是她!

於荼理壓住怒意,搖了搖頭,朝那邊側著耳朵的於何氏看了眼,道:“宋煜縱著柳嬪宮裡的幾個宮人欺辱我,剛好九千歲大人路過,就順手整治了。”

‘九千歲’三個字一齣,於何氏的哭聲戛然而止!

於喬氏也瞬間變了臉,想到那位九千歲大人一夜間血洗好幾個世家滿門的手段,‘啊啊’了兩聲,不敢再多問,忙不迭道:“那,那我去母親那兒,你,你好好地跟宋嬤嬤說話,別叫侯府生氣,對你不好。”

說完,急匆匆地又跑了。

於荼理不再理會於何氏,也朝花廳行去。

於何氏站在原處,想到自己剛剛居然罵了九千歲為‘閹人’,也是又急又怕,可說出的話潑出的水,收是收不回來的。

最後直把一腔惱火灑在於荼理身上,恨聲罵道:“都說女兒外向,果然如此!竟也不提醒我!她眼裡還有我這個母親嗎!”

旁邊的幾個下人也不敢多話,縮著腦袋紛紛避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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