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這。”
宋初池將包中的票遞給了他,“這是票,只有這個了。”
雖然只有硬座票了,但只要上了船去了她的包房就沒問題。
“這個就好。”
費勒看著手中的票,拿過她的行李箱,對上她的眼睛,溫聲道。
“有我在,怎麼會讓你拿東西。”
宋初池伸出的手觸電似的拿了回來,看向費勒的眼神多了一絲無奈。
他怎麼總是說些令人多想的話。
費勒一隻手推著一黑一白的行李箱上了船,前面是跟著隊伍亦步亦趨的宋初池,兩人聊得開心,從遠處看像是一對恩愛的情侶。
“先生,您要往這邊走。”
檢票員攔住了跟著宋初池的費勒。
宋初池早有準備伸出票,用帕爾意語道,“他和我一起。”
檢票員接過檢票,無誤之後放了人。
費勒這還是頭一次沾了女人的光,這心裡別提有多複雜。
還真別說,感覺不錯。
走在前面的宋初池心底高興了不少。
還好事成了,不然真讓人去硬座啊。
如果她自己也是硬座倒是還好,可偏偏她是包房,這對比太大。
先不說在洛林街頭被搶,再就是孤島的一晚,要不是費勒都沒有那麼好過。
費勒幫了那麼多,所以即使最後不讓費勒去包房,宋初池都可能選擇把包房票給他,不然她心裡過意不去。
兩人進了房間。
房間只有一張床和一個半圓形弧度的沙發,位置雖然不大,但是兩個人綽綽有餘了。
宋初池接過行李,順手放到了一邊,看向費勒道。
“你要睡覺嗎?”
他一晚上沒睡,剛剛又去處理遊艇的事情,床還是讓給她。
“你呢?”
費勒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將行李箱貼近她的放著,好整以暇地站在門口看向她。
“你說的,我昨晚睡得可好了。”
宋初池聳了聳肩半開玩笑,說完讓出了床去了一邊沙發上。
“恭敬不如從命。”
費勒沒有再推辭,靠在床頭微微閉著眼假寐。
宋初池看到人閉了眼,將陽臺的門關了一半,回到沙發上懶懶靠著打開了手機,子墨還沒有回消息。
而一邊的消息發個不停。
宋初池有意的忽視,給周子墨說了回去的信息就關掉了手機。
於此同時,一道提示音響起,手中的手機微震。
費勒靠在床頭閉著眼眸,像是睡著了似的。
宋初池鬆了口氣,怕這一聲吵醒了他。
消息提示欄裡,是一封來自菲尼斯大學的郵件。
宋初池不自覺緊張起來,含著緊張的心情的打開了那封郵件。
費勒雖然閉著眼,周遭的動靜一聲不落的落入他耳中。
沙發那邊像是靜止了一樣,連一絲呼吸聲都全無。
越安靜,那隱藏的暗流就越大。
終於,那邊隱隱傳來指尖的摁動屏幕的聲音,還有身體顫抖的聲音。
宋初池不知道怎麼描述,自己所看到的。
看到菲尼斯大學的郵件上顯示她通過offer,卻主動拒絕的那瞬間,不如形容她是登高之後瞬間墜到崖底。
短暫的興奮之後,是莫大的恐懼。
她就像是溺在水裡的人,反覆掙扎,反覆被淹沒。
宋初池打開郵件,反覆確認自己上面打上的每一個具體信息。
她被錄取了,她是被錄取了。
可又是誰,擅作主張瞞著她拒絕了。
叮——
‘你還有幾天回來。’
‘還沒有玩夠嗎。’
‘玩完了就提前回來。’
宋初池拼命的咬著唇,不讓自己發出絲毫代表自己痛苦的聲音,手指顫抖的點向宋初煜。
宋初池轉頭看向床上正睡著的人,起身去了陽臺。
帶上門的瞬間,床上的人睜開了眼。
與此同時,電話被接通。
“喂,初池。”
宋初池再也藏不住哭腔,“哥。”
電話那頭本低沉的聲音,突然急切起來。
“怎麼了。”
宋初池哽咽道,“哥,我菲尼斯大學的申請過了,我看到的那封郵件是假的。”
一句話,宋初煜立即明白了什麼意思,手中的鋼筆落下,站在落地窗前輕聲安慰。
“別哭。”
宋初煜看著不遠處地晚霞,眉心散不去地疲憊和忍耐。
“你想去上學嗎?”
“想。”
宋初池毫不猶豫,可心中的窒息讓她不由得怨懟。
“我真的不懂,為什麼媽答應我,又這樣…”
“初池。”
宋初煜的聲音突然沉下去,像是在警告什麼。
“你沒有親眼看到。”
“是,我沒有。”
宋初池擦過眼眶裡的淚,“但是,這三件事,都是巧合嗎?”
宋初煜聞言哽在口中。
“你和我大學填報的志願被改,還有現在我的留學的申請被拒絕,哥,我真的受不了了,難道我還不夠聽話嗎,我還要怎麼樣才能自己做選擇。”
一趟趟的海水翻打在船壁上,掀起一層又一層浪花。
“好,我知道了。”
宋初池臉上的淚已經被海風吹乾了。
可是事過有痕,那些缺憾該如何補。
宋初池在陽臺站了許久,直到輪渡駛離岸邊,越來越深的海水,逐漸撫平那顆飄搖破碎的心。
…
費勒在人進來的一瞬間閉上了眼,直到沙發那側傳來均勻的呼吸聲,費勒重新睜開了眼。
宋初池將自己屈進了沙發中,整個人盤成一團,白皙的臉頰上還掛著淚痕,眼尾泛著淡淡的紅暈。
哭過了。
費勒只是看著,一時心竟有些揪疼。
宋初池似是冷了,細膩的指尖緊緊攥著領口的衣服,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費勒彎下腰將人緩緩攬入懷中,她的身上的茉莉花香還是如此的濃郁,可這次卻添了一分雨後的溼意。
縱使萬千雨水,也不能打倒她分毫。
費勒將人抱起,大掌託著她的腰側,肩膀上襯著已經沉沉睡去的她,將人輕柔的放在床上,連呼吸都不敢,生怕打擾了此刻的她。
將被子蓋上,宋初池夢囈了幾句又沉沉睡去。
費勒去了陽臺,點了支菸。
濃白的菸絲剛剛飄起,就被海風吹的搖曳不定,撕扯成細碎的片段。
費勒的心中,生出了那股難言的情緒。
拼命壓抑卻還是傳入的哭腔,一句句痛苦和不甘。
費勒有片刻後悔了。
可是隻有那片刻。
宋初池她有權知道真相,不論有沒有他的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