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權,在某些方面還是需要顧忌的。
如果能成為一家人,世家在某些方面也不需要束手束腳。
這一次的事情,包括之前各種給李承乾使絆子,各種給李世民上眼藥等,大多都有世家大族的身影。
李世民從各方面限制和噁心他們,他們也從各方面噁心李世民,雙方是在文斗的階段。
如果讓李承乾再次坐穩東宮,攜著十萬精銳大軍的威勢,以後還能有他們的好嗎?
誰都不蠢,雖然心裡面小九九很多,但誰也沒站出來說話。
這個事情,要看李世民怎麼處理,才能摻和下一步。
現在就摻和進去,說不定真的被砍了,魏徵這種頭鐵娃可不多見。
要是被砍了,冤死不說,還屁用都沒有。
李世民一屁股坐在龍椅上,雙手杵著天子劍。
魏徵的話,在他腦海中迴盪。
可,一想到李承乾造反,他就感覺這麼多年的心血付諸東流。
想到自己對李承乾的諄諄教導,這麼多年的培養,就喂出這麼個白眼狼來。
不但越長大和他越不親,甚至還敢起兵造反。
那樣的大軍絕不是一天練成的,明顯是早有預謀。
如此一圈想下來,李世民心中再無半點愧疚。
再一想到李泰事事討好他,時不時找個由頭來看他,從孝心上來說,李承乾拍馬都比不上。
他也很看好李泰在文上的成就,在李泰的建議下,去年就下達詔令,讓李泰組織編纂《括地誌》。
旨在系統整理唐代疆域地理、歷史沿革及掌故軼聞,作為官方地理總志 。
都說一代打天下,二代安天下。
一圈想下來,李世民的心徹底偏向了李泰。
無論如何,他自己是造反出身。
就算有一萬個理由,他也接受不了李承乾學著造反,那是對他這麼多年,努力走出玄武門陰影的侮辱。
相比之下,乖巧孝順,雖然心寬體胖而不能武,但文上頗有成就的李泰,才是他心中的儲君人選。
這一刻,李世民徹底想通了,不再糾結於李承乾是自己培養了多年的太子。
反正李泰也有才,自己還千秋鼎盛,有時間慢慢打磨李泰。
他猛然從龍椅上站起身來,帝王的威嚴再次散發。
“太子李承乾謀反,證據確鑿,剝奪太子之位,皇室玉碟除名!”
聽到李世民的話,大多數大臣,眼睛都要凸出來了,感覺李世民瘋了。
也有一部分,心裡都快笑抽了,也笑李世民是瘋了。
如此厲害的繼承人,說不要就不要了,好厲害的樣子。
“陛下不可!”
“陛下不可呀!”
“陛下!”
“……”
真正想要大唐好的大臣們,立即大聲勸告。
一時間,整個大殿猶如菜市場。
李世民站在上方,看著嘈雜的大殿,眼神越來越冷。
在他的眼裡,只怕這貞觀群臣,有一部分已經被李承乾收買。
原本他不信李承乾能做到,可現在城外大軍實實在在,李承乾收買大臣不是不可能。
他居然連線報都沒有收到,李承乾就已經兵臨長安,現在還如此多大臣求情。
這大唐到底是他的天下,還是李承乾的天下?
心中怒火熊熊,李世民突然大吼一聲:“全都閉嘴!”
他威信還是有的,這一聲就猶如按下了暫停鍵。
“召令各府,長安城內各部兵力回援,全部防守內城,全力備戰!
城外叛軍,人人得而誅之,包括賊首李承乾!
誅李承乾者,賜國公之位!”
“陛下不可!”
鐵頭娃魏徵再次出列,大聲疾呼。
“鏗!”
李世民的天子劍,被他一個投擲,狠狠的紮在魏徵腳尖前方磚縫中。
魏徵身體微微晃了一下,還是硬著頭皮道:“臣只是想說,外城的百姓該如何?”
李世民心中的殺意,稍微收斂了一點點。
“若他李承乾敢動外城百姓,百萬外城百姓,他殺得完嗎?
他敢動手,這天下將沒有他的容身之處,別說坐上朕身後這個位置。
他不動手,他的糧草輜重來自哪裡?
只要爾等守好內城,靜待勤王大軍即可!
朕希望諸位不要陽奉陰違,不要忘了,爾等的家眷也在內城!
這一次,朕親自督戰,誰敢後退誰死!”
李世民的這番話,讓大家心頭一驚。
陡然想起來,雖然這是一場父子局,可兵荒馬亂的時候,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賊來如梳,兵來如篦,官來如剃,這樣的老話可不是說笑的。
再怎麼精銳的部隊,到了那種特殊時刻,都必然會伸手。
他們這些大臣家裡,顯然比老百姓有油水多了。
不得不說,李世民的算盤很響。
準備迫使李承乾要麼退去,等待大唐大軍的圍剿。
要麼就餓死在城中,等待勤王大軍的包圍。
至於說攻破內城,李世民也有想過。
就算是內城破了,也還有皇城可以守。
只要支撐過三五天,最近的勤王大軍必將到來。
到那個時候,就是李承乾的死期。
本質上,李世民是不把人命放在眼裡的。
別看他嘴裡說著水能載舟也能覆舟,也確實做得比較好。
但歸根結底,一是為了皇權,二是為了名留青史,三是為了給李淵證明自己比大哥要好,俗稱爭口氣。
總結起來,就是面子裡子都要。
後世在評價帝王的時候,只看其功績,不看其私德,論跡不論心,才讓李世民有那樣的名聲。
生殺予奪的皇權掌握在手中,任何人都會變。
就連朱元璋,出身如此底層,不也幹出規定戶籍這樣的事嗎?
他莫非不知道,誰想世世代代做農民,或者做工匠?
但他就這麼做了,顯然是為了皇權穩定考慮。
還有他那養豬政策,他如果真的不知道,一個藩王要多少人來養,那隻能代表他已經忘本。
還有史上最穩太子之稱的朱標,所謂的共用一套班底。
從另一個角度說,不就是朱元璋死死的抓著權力。
就連他的好大兒,都不肯給予一絲嗎?
別說死後都是朱標的,前提得他死了。
換句話說,他沒有死之前,一絲一毫的權利都捨不得放下,這還是當初的農民嗎?
不否認他的功績,但也因此看得出來,皇權對人的腐蝕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