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被落下一截的浣香,並沒有聽太清楚宴如箏的話,她記得玄觀主殿裡一般擺放的是三清啊,不記得有什麼祖啊。
莫不是夫人多年不出門,記混了?
玄觀內香火鼎盛。
宴如箏排著隊跟在後面,熟悉的香火氣,卻讓她眼睛裡含了淚。
七年的時間,實在太久了。
她早在剛恢復了記憶的時候,在第一時間就給師父送去了消息,可已經過去了這麼幾天,師父那邊卻一直沒有回信,這讓宴如箏更加的沒底了。
這也是她這些日子一直糾結的根本原因,她不能在傅家人面前暴露自己恢復記憶的事情,也不敢隨便去相信別人嘴巴里的消息,如今再見玄觀,更像是一種心靈寄託。
大殿已經在眼前,終於輪到了宴如箏。
她接過旁邊道童遞過來的香,看著仙風道骨的三座神像,眼淚已經控制不住的在往下掉,她失去的何止是七年光陰。
祖師,弟子心裡苦啊!
宴如箏有千言萬語都想跟祖師說一說,可身後還排著人流長龍,她沒有多少時間,只能快速的在心底將自己所求跟神像說了一遍,然後對旁邊的小道童說:“勞煩一問,貴觀求平安符在何處?”
傅止墨被蛇咬的時間太巧了,又有那兩條花斑蛇被殺的前例,宴如箏心裡有些沒底,若真是人為……那個玄師上門的目的,細思極恐。
“就在偏殿,我師父玄真道人今日佈施,免費給大家看病以及附送平安福,您可直接過去。”小道童滿眼靈氣。
提起這個師父的時候,全是孺慕。
宴如箏道了句謝,帶著浣香去偏殿。
其實她會畫的平安福也有不少,只是如今她的修為甚至連乾坤袋都打不開,就更不要說畫符這種費精氣的事情了。
“抱歉!”
宴如箏才入了偏殿,正好撞上了一人。
她一遍揉著自己發疼的胳膊,一遍給來人道歉,可許久沒有聽見聲音。
嘖,冤家路窄!
一抬頭,正好看見了靳昀徽那張臭臉。
“夫人要說,今日也是巧合?”
靳昀徽微微低頭,原本只是感覺面前女子眼熟,而後不經意間瞥見了浣香,便立即確定了面前人是有過兩面之緣的宴如箏。
宴如箏惟帽下的臉頰,忍不住的撇了撇嘴,然後低聲道:“分明是晦氣。”
“什麼?”
這話男人明顯沒聽清楚,他還想再問什麼的時候,宴如箏卻警覺到周圍的不對勁。
不是說有人在這裡佈施麼?
按道理來說該有很多普通百姓過來問診,可週圍看似熙熙攘攘,可每一個人穿的都非富即貴,這裡面本身就有問題。
“你們是不是在這裡又要搞什麼動作?”宴如箏下意識的去問靳昀徽,卻見身邊的男人驟然變了臉色:“你果然不是尋常人,是不是本就得了消息才過來的?”
兩個人誰也不相信誰,就在這裡互相僵持住了,可是下一秒偏殿大門忽然哐噹一聲完全關上,原本哪裡還有剛剛身披華服的路人,只有一個接著一個身穿軟甲的兵卒。
宴如箏立即意識到,自己是誤入了辦案現場,浣香在後面緊緊抓著她的衣裳,那邊的兵卒已經和原本還在擺攤的道人打抖了起來,周圍符紙揚了一地,場面混亂不堪。
偏偏她和靳昀徽所在的地方,近三米之內都沒人踏足。
“說,你們是怎麼混到偏殿來的!”
靳昀徽的反應極其迅速,他一把拽住了宴如箏的手腕,另一隻手還趁機打暈了浣香,厲聲質問宴如箏,“莫非你也是那個騙壽妖人的同夥?”
靳昀徽到底是個武將,哪怕因為中毒太深,如今已經上不了戰場,但手勁兒還是比尋常的人大。
宴如箏掙扎了半天都掙不開,索性皺眉問:“你們又沒有在這裡設置阻攔,我們又不知道你們是在這裡辦案,當然是誤入!”
“可,明明控玄司設下了結界……”
靳昀徽也被她的話搞得有些懵。
就在二人都沒有搞明白的時候,那邊的伏賊行動已經結束,一個老掉牙的老頭,滿頭白髮,臉上全是褶子,一步一哆嗦的走到了靳昀徽跟前:“殿下,幸不辱命。”
“不過玄真這些年靠著推平安符給普通百姓借壽犯下太多大案,若是以他之前的計劃,而今也該長命百歲了,可剛剛我一測之下卻發現,他的壽術不增反降。”
“恐怕……”
老頭話還沒說完,就被靳昀徽打斷了:“等回去再說,勞煩您查探一下她。”
他將宴如箏直接進入結界的事情說了一遍,眼神不善的在她身上盤旋。
“就不許本姑娘也是個修行者?”
如今靈氣復甦的太厲害,早就不是當初還需要門派教導的時代,普通人若是有一番奇遇,也是可以成為修行者的。
“這姑娘不是邪修,她體內修為純正浩大,是最正統的玄術修習功法,嘶……不知姑娘師承何處?”老頭越探越心驚。
這樣的功法,他只在一個人身上見過。
“你是控玄司的人?”
宴如箏眼皮都沒抬一下,她現在還不想跟控玄司的人接觸,那雖然是她師父一手創辦起來的。可說句實話,她不相信現在的控玄司。
“老夫是當今控玄司二長老。”
老頭見她連控玄司都知道,臉上的表情就更加精彩了:“莫非小友姓亓,是故人?”
他在試探宴如箏。
她師父本家,正是姓亓。
宴如箏不喜歡老頭這晦暗不明的眼神,當即打斷了他的話:“他知道,我姓傅。”
現在的她,還是傅小憐呢。
說罷,宴如箏撇了一眼靳昀徽,眼神里滿是警告,她已經後悔第一次在馬匪窩裡時,告訴靳昀徽自己的真名了。
“嗯,她確實姓傅,是宣平侯的夫人,剛剛是小王得罪了夫人。”
靳昀徽不僅沒有揭穿她的身份,竟然還給宴如箏鞠躬道歉了。
宴如箏不會看臉色,只覺得面前男人的轉變實在奇怪,尬笑著躲開了男人的禮。
莫非他與這個老頭有仇?
宴如箏的探究心,並沒有那麼重。
接下來靳昀徽又根據規矩問了她一些話走流程,聽說她是為自己的孩兒來求平安符的,靳昀徽當場讓二長老製作了一封。
正巧浣香也在這個時候醒了過來,宴如箏拿上東西跑的飛快,她一共遇上了靳昀徽三次,可每一次都得出點事情。
聯想到靳昀徽那黑到發紫的運道,這傢伙的命格不是天煞孤星,便是薄情寡義。
她日後,還是少見為妙。
不過,有那二長老親自制作的護身符,也算是她在離開之前為傅止墨做的最後一樁事情了。
“夫人……”出了門,浣香還想問宴如箏自己剛剛昏迷那段事情發生的事情,可惜剛張了張嘴,就聽身邊女人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