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陰雨濛濛,綿密的細雨連成串落下,地上的小水坑泛起點點波光,映出少女白皙纖細的小腿。
“南學姐。”
一道聲音從身後傳來,少女轉過了身,及腰的黑髮微微晃動,如墨色長瀑。
因為沒帶傘,雨滴落在眼前的鏡片上,讓那雙神色微淡的瑞鳳眼變得有些模糊。
但還是很好看,至少男生在停在距離南知言三步開外的地方,就停下了腳步,耳根微紅,不敢抬眼。
“有什麼事嗎?尤安同學。”
南知言的目光從男生還算英俊的臉上劃過,最後落在了對方胸前紫色的胸針上,頓了頓。
上面有男生的名字,以及,在這所公學的等級。
面對南知言,男生顯得有些緊張,甚至不敢抬頭,一隻手裡緊緊捏著一把傘,憋了半晌,才伸出手。
“學姐,我,那個,請您收下我的傘!”
迅速把傘塞到了南知言懷裡,男生說完這句話,像是被燙到了一般,轉身逃也似的跑遠了些。
低頭看了一眼懷裡的傘,南知言很輕易就能發現上面一併塞過來的卡片,畢竟對方也沒有要藏起來的意思。
手指輕抬,類似青澀隱秘的情話就出現在了眼前。
“小姐,您這是,收到了告白信嗎?”
一片陰影自頭頂落下,年輕的男聲從身後傳來。
南知言微微抬起頭,眼鏡已經被男人拿了下來,眼前男人的臉清晰了起來,那是一張極為清俊的臉。
是南家的管家——隨譽。
沒有接話,南知言折起手上的卡片,就朝公學門口走去,南家的車停在那裡。
替南知言拉開車門,隨譽才收起了傘坐進了副駕駛,但不知道什麼時候,剪裁得體的黑色燕尾服肩膀連著背部的地方顏色微深。
車子啟動後,隨譽轉過了身,遞上了一條幹毛巾,連同已經被處理乾淨的眼鏡。
南知言隨手將手上的東西放在一旁,接過眼鏡但沒有戴上而是放在了一旁,又拿毛巾擦了擦頭髮。
其實南知言近視並不嚴重,她戴的,是輕度矯正眼鏡。
沒了遮擋,南知言穠麗的眉眼毫無保留顯露了出來,微溼的發被南知言盡數攏到腦後,偏頭低垂的眼眸半闔,顯得有些冷淡。
“小姐,還是交給我處理吧。”
隨譽的目光悄無聲息從南知言臉上劃過,落在了一旁未打開的雨傘和卡片上,喉結微動。
“嗯。”
南知言沒有拒絕,當然,也不能拒絕,南知言心下嘲諷,擦過頭髮後就靠在了窗邊,看起了那本帝國通史。
“對了,阿行呢?”
車子不知道駛了多久,南知言看得有些累了,揉了揉眉心,低聲問了一句。
“少爺已經回去了,伯爵今晚也會回來。”
隱晦的目光從後視鏡上收回,隨譽轉身微低下頭,回答了南知言的問題。
南知言沒再詢問,只是聽見南文齊今晚也會回來,眸色微暗,有些擔心起了南知行。
但想到南知行,南知言的思緒無意識有些飄遠。
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上輩子只是晚上睡了一覺,南知言就莫名其妙穿越到了這個世界。
這是個小說世界,因為一個女性配角的名字跟自己一樣,被表妹安利看完了整本書。
很常見的言情小說,講述身為低級社區貧困生的女主如何在貴族公學中成長並俘獲四大家族繼承人愛情的故事。
但南知言不是女主,也不是惡毒女配,算起來,勉強是個女四號,出場不少,還是個少見的正向女配。
南知行是她在這個世界的龍鳳胎弟弟,在原劇情中,也是個暗戀女主的男配。
這是個階級制度極為嚴峻的世界,王室,貴族,平民,奴隸,劃分清晰。
男主等人所在的家族,就是這個世界的權力中心,甚至凌駕於王室之上。
陸硯璟的父親,烏爾拉夫公爵,是帝國的執政大臣。
這個世界貴族的封號,以所轄城市命名,而烏爾拉夫,正是帝國的中央城市,也就是南知言目前身處的城市。
至於南知言所在的塔蘭家族,算是陸家的家臣,她和南知行更是從小就被南文齊送到了陸硯璟身邊訓練,藉此討好陸家。
所以她和南知行,大概算是,男主陸硯璟的保鏢僕從。
很諷刺的行為,即便是在這個世界中,將自己的繼承人送到別人家當僕從,也只有南文齊能幹得出來。
原劇情中,她這個角色從小暗戀男主,但並沒有成為惡毒女配,相反愛屋及烏,知道男主對女主不一樣,還多次出手幫助女主。
但現在的南知言,並不喜歡陸硯璟,她也不關心這個世界的劇情,她只想回到自己的世界,那個公平正義,擁有人權,相對自由的世界。
不過南知言是胎穿,這麼多年過去了,南知言始終沒能找到回去的辦法,她猜測可能跟劇情有關,可惜劇情還沒開始。
但南知言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那就是,永遠待在這個世界。
眼底暈出一抹茫然,或許那時候,她會想辦法逃脫南文齊的控制,離開這座權力與慾望交織,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的城市。
“小姐,到了。”
耳旁隨譽的聲音響起,微闔的眼眸睜開,車子已經駛進了莊園。
南知言戴上眼鏡,穠稠的眉眼悄無聲息被壓了下去,抬腳走下了車門。
腳下的石子路被雨水浸溼,有些滑。
“請等一等小姐。”
隨譽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了一把木梳,將南知言微亂的黑髮攏到身後,梳了梳。
南知言的頭髮很漂亮,像一段順滑的黑色綢緞,手掌幾乎有些握不住,又從指尖輕易滑走。
公學有自己的制服,手指輕觸到衣襬,彷彿碰到了纖細的腰身,隨譽動作微頓。
“謝謝。”
以為隨譽替自己整理完了,南知言又正了正紫金色胸針的位置,才朝大門的方向走去。
南文齊是個刻薄古板的人,對於兒女的一切,包括穿著言行,都必須要在他允許的合格範圍內,也就是所謂的貴族體面。
有時候南知言也會奇怪,一個把子女送去別家當牛做馬的人,也會在乎體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