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悠揚古老的鐘聲響起,有些沉悶,這是公學的醒鍾。
快要上課了,南知言俯身朝兩人鞠了一躬,才帶著南知行抬腳朝校內走去。
但此刻,原本有些吵鬧的校門口卻詭異地安靜了下來。
眾人站在原地,紛紛停下了腳步,看向了同一個方向。
南知行扯住了南知言的衣袖,示意南知言往後看。
眼底劃過一絲不耐,這種情況,南知言其實很清楚。
只有那位男主出場,才會有這種陣仗。
所以南知言也只能像其他人一般,停在了原地。
線條流暢的黑色懸浮車停在了路邊,副駕駛的位置下來了一個人,恭敬地走到後車門處,俯身打開了車門。
最先出現在眾人視線中的,是一雙穿著公學制服的長腿。
身量極高的男人傾身跨下車門,露出了一張極致俊美的臉,深邃立體的五官帶著某種與生俱來的矜貴。
“少爺。”
耳邊傳來眾人甚至可以稱得上整齊劃一的聲音,南知言也俯身,跟著低聲叫了一句。
“硯景,你怎麼現在才來?”
“陸哥。”
除此之外,還有另外兩道截然不同的聲音。
前者是烏娜,整個公學,只有她有會這麼稱呼陸硯璟。
當然,有資格這麼稱呼陸硯璟的,也只有身為四大家族繼承人的他們。
而後者,當然是微生凜了。
如果把公學比作一座金字塔,那麼這幾人,就是金字塔的頂端,這個世界,真正的王族。
“有事。”
低沉冷淡的聲線由遠及近,伴隨著“嗒嗒嗒”的腳步聲,停在了南知言面前。
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南知言抬起頭,對上了陸硯璟幾乎沒什麼感情色彩的眸子。
“課後來議會室找我。”
陸硯璟掃過兩人,目光微不可察地在南知言的身上停留了片刻,避開了烏娜想要挽上來的手,長腿一邁,就大步朝前走去。
臉上得體的笑微微凝滯了一瞬,烏娜頓了片刻,還是收回手追上了陸硯璟的腳步。
南知言抬起頭,看向兩人離開的背影,眉心微皺。
“嘖,你也有犯錯的時候?”
耳旁突然響起一道聲音,捱得有些近,南知言微微退開,側目看去,是微生凜。
對方似乎只是路過她,隨口說了一句,也沒有等她回覆的樣子,就朝前走去。
“姐,少爺是不是發現了?”
南知行有些忐忑不安地問了一句。
“沒關係,先去上課吧。”
南知言沒有多少驚慌,本來就瞞不住,陸硯璟會知道,她並不意外。
聖德里克皇家公學按照等級劃分課室,南知言到的時候,課室已經坐滿了人。
“剛才我在門口看見烏爾拉夫少爺和烏娜小姐了,他們可真般配啊。”
“那肯定,烏娜小姐可是國王陛下親自為少爺選定的未婚妻呢。”
“不過兩人為什麼還沒訂婚?”
“我聽小道消息說,要等少爺進入上議院的時候,才……”
竊竊私語的聲音在南知言出現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南同學。”
乖巧地打了個招呼,圍在一起的眾人迅速回到了原位。
說話的幾人都有些心虛,畢竟整個公學無人不知,南知言暗戀陸硯璟。
他們也能理解,從小就和烏爾拉夫少爺那樣的人在一起,很難不產生什麼感情吧。
可惜了,南知言也很優秀啊,甚至他們都很清楚,那副眼鏡下的臉,有多好看。
就是氣質稍微冷了點兒,讓人不敢靠近。
對於眾人憐憫的目光,南知言已經見怪不怪了。
她知道所有人都在誤會她喜歡陸硯璟,但她沒有解釋的打算。
這就是這個世界的設定,在沒弄清楚回去的辦法之前,南知言不打算擾亂劇情。
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南知言拿出了戰爭分析論這本書。
這是一節很無聊的課,有人聽得昏昏欲睡。
卻在無意間瞥見窗邊坐著的少女時,微微坐直了身子。
即便是這樣枯燥乏味的課程,南知言依舊聽得很認真。
挺直的腰背和修長白皙的脖頸形成了一條漂亮的直線。
及腰的墨髮規規矩矩垂在腦後,無意間抬起的眼眸帶著幾分淡然。
公學的制服就連外套,都規整地扣了起來,不留一絲褶皺。
好看,但刻板又冷清,讓人生不起任何別的心思。
至少他們,從沒看見南知言笑過。
窗外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道人影,略有些不適的目光讓南知言偏頭看了過去。
微風拂過,走廊外的樹葉落下,發出了“沙沙”的聲音。
但除此之外,走廊空無一物。
課後,南知言收起東西,剛走到門外,就被人叫住了。
“知言同學,請等一等。”
南知言看了一眼終端上的時間,轉過了身,微微低頭行了一禮。
“奧羅拉老師。”
“知言同學,上次你提交的策論我看了,很有想法,你以後,打算去軍部發展嗎?”
奧羅拉·卡特不僅是公學的授課教師,也是軍部的高級將領,不過因為戰爭負傷,退出了前線。
“抱歉,奧羅拉老師,我現在還不能給您準確的答覆。”
南知言指尖微顫,眼睫垂下,壓住了眼底的墨色。
“好吧,希望你能認真考慮。”
奧羅拉顯然沒有為難南知言的意思,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才轉身離開。
南知言以前的確很想去軍部,那裡遠離烏爾拉夫,也遠離南家。
但現在,她又怎麼能去軍部呢。
抬腳走向了議會室,南知言晚到了幾分鐘,議會室就已經坐滿了人。
頂著眾人的目光,南知言走到了陸硯璟右下方坐下,朝眾人點了點頭。
“抱歉,我遲到了。”
這是南知言第一次在這種會議上遲到,平時這位可都是最早來的。
雖然有些奇怪,但也沒有人敢因為這種事責怪南知言。
畢竟,烏爾拉夫少爺都還沒有發話呢。
但,除了顧聞祈。
“看來阿言的確很受歡迎呢,是因為又被人堵在外面遞告白信了嗎?”
同樣帶著金絲眼鏡,模樣溫潤俊朗的男人笑的溫和,看向南知言的目光,卻難掩惡意。
但在惡意之下,似乎還有什麼別的東西在隱隱浮動,無人發覺。
這種話題並不適合放在這種場合來說,不過因為對方身份特殊,所以沒有人敢露出什麼異樣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