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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當天,一家人開車出發。
弟媳一心幻想著穿新衣服,除了身上的短袖、大褲衩和拖鞋,什麼也沒帶。
畢竟她之前給我的購貨清單,已經包含從內到外的所有衣物。
我媽忙著跟我確認酒店是否訂好,弟媳跟我確認她的新衣服和兒子的玩具是否派送,我當然連連稱是。
一家人都很高興,除了駕駛座上的我弟。
他板著一張撲克臉,一會埋怨手動擋不好開,一會又說車裡的音響真差勁。
見我不搭理他,他又“砰砰”直砸方向盤,罵外面的車子不長眼不知道讓他。
我閉眼假寐,只當聽不見。
終於,當車輛開過一個服務區,暴走的王宇安忍不住了。
他藉口侄子要睡午覺,車上位置不夠,將我的行李扔在高速路上,要求我自己想辦法到景區。
要知道,這裡距離景區還有三百多公里。
弟媳抱著侄子一言不發,我媽為難地看著我,我以為她還對我有那麼一絲心疼。
卻聽她說,“可過路費還沒付呀!而且酒店是她定的,她不一起去我們怎麼住呀?”
心裡燃起的那點希望瞬間熄滅。
“你是不是傻?”我弟沒好氣地回道,“五一高速免費!再說了,誰讓她那麼小氣給我買這麼輛破車?!要是換成寶馬,肯定比這寬敞多了!”
我明白,我弟無非是想讓我立馬答應給他買豪車。
別說我沒那麼多錢,就是有我也不會給他買。
“去吧,”我對我媽說,“酒店地址待會我發給你們。”
我媽聽得此話也放下心來,頭也不回地跟我弟上了車。
五月的正午,陽光正毒。
我被扔在烤得炙熱的高速路上,拉著行李箱踽踽獨行。
一輛白色的小轎車經過我時忽然減速,隨即在前方的應急車道停了下來。
我看著那輛車覺得似曾相識,等走近看清了車牌號,心臟突突直跳起來。
是他,我唯一的前男友周慕懷!
我們倆相識於大一上學期,本身感情很好。
談婚論嫁之際,我媽獅子大開口要二十萬彩禮。
我們這彩禮並不高,周慕懷和家人雖然不解卻也答應了。
問題是訂婚當天,我媽讓我開口再要一套房給我弟。
“青青啊,你看慕懷家是獨生子,家裡條件好,二十萬說給就給了!我聽說他家有好幾套房,你要抓緊機會,給你弟再要套房!過了這村可沒這店了!”
那時候一心為弟弟考慮的我,毫不猶豫地在訂婚當天,當眾向周慕懷要房子。
即使被賓客指責也毫不退讓。
周慕懷對我的態度失望透頂,最後當眾取消了婚宴。
而那二十萬,現在還在我媽手裡。
所以此時看到他的車,我不由得心虛地攥緊行李箱。
周慕懷降下車窗,平淡地對我說,“上車吧,我也去九寨溝。高速路上不安全。”
我踟躕了一下,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上了車,一路心虛地低著頭。
周慕懷出乎意料的沉默,他甚至沒有問我為什麼會落單,要去哪裡,只是在兩個小時後將我放在景點。
剛下車,我媽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青青!你給我們發錯地址了!”她的聲音焦急,“你發成你自己的了!我們過來一看只是城中村的小旅館,這怎麼能住人呢?”
旁邊還夾雜著弟媳的抱怨聲,“怎麼這麼粗心?害我們走了這麼多冤枉路!這距離景點還有十多公里呢!”
我媽火急火燎地說:“你重新看看,把我們的溫泉酒店地址發過來!”
我掛斷電話,將寫著幾人身份證號的旅館訂單信息發過去。
“沒發錯,就是這個旅館哦!”
幾乎瞬間,我媽又打電話給我,“王青青,你是不是搞錯了?!怎麼給我們定了這麼差的酒店?!”
我幾乎笑出聲來,“媽,不是你說幫我省錢,讓改成這個旅館嗎?”